她尖叫起來!
“那是誰?鏡子裡的人是誰?”鏡子中的人跟她眉眼有幾分相似,卻年長她許多。這,這是怎麼回事?她是被鬼上身了,還是她上了別人的身?她擼起袖子,右臂有顆不顯眼的黑痣。這是她身上獨有的,是她雙生哥哥都沒有的。
“阿璇,你怎麼了?”秦央慌了手腳,她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他試探著說道:“三殿下,孟婕妤已經過世三年了,現在是泰啟元年,您不知道嗎?”
“胡說,明明是建陽十一年。母妃怎麼會……”秦璇抓住了銅鏡,“不可能的!母妃昨天還好好的呢!她還許諾我,說父皇同意我去上書房了。”
秦央的心沉到了谷底,建陽十一年,也就是七年前。是他剛遇見她的時候,或者是她還沒遇見他的時候。他低聲問道:“殿下,可知道秦央?”
秦璇情緒激動,卻還是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那是誰?”她極為聰慧,年紀雖幼,卻知道自己身份危險,慣會掩藏情緒。是以,她此刻茫然一片,面子上卻還是極力保持鎮定,只是她緊握的拳頭暴『露』了她的緊張。
她不記得,她不記得!他忽然想起她最後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難道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
他不相信,他試著告訴她,他們之間的事。他告訴她,她的父母長兄俱已仙逝,她的二哥當上了皇帝。新皇帝知道了她的身份,將她安置在此。而他,是她最信賴的那個人。她因為一場意外昏睡了許久,醒來就成了這個樣子。
秦璇懵了,感覺就是在聽一個故事。她不過是身體發熱,睡了一覺,怎麼醒過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呢?她眼淚瀰漫了她的眼眶,她強忍著不哭,淚水卻流了出來。
“你別哭……”秦央站在一旁,耳畔一直迴響著她的那句話。難道她恨他至斯?恨到不惜忘掉跟他有關的一切?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寧願她親手殺了他,也好過將他從記憶裡完全剔除。
可是,她是真的不認識他,不記得他。她對他並無敵意,普通得就像是一個主子對自己的下人。她狡黠聰慧,極善掩藏。除卻初時的失態,後來的她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平凡甚至有些怯懦的孩子。是的,孩子,她的記憶只截止到她八歲的身子發熱,截止到她去上書房讀書的前兩天。
她依據古禮,遙祭父母兄長,處事果敢大方,但是卻努力表現出一副怯懦庸碌的模樣來。
秦央明白,她並不相信他。他有些悵然,更多的是覺得索然無趣。這個孩子聰慧得讓人心疼,卻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一個。
遍尋名醫,都治不好她的失憶症。不,她不像是失憶,倒有些像換魂。可如果是換魂的話,她為什麼偏偏記得七年前的事情?秦央快要瘋掉了,悔恨和自責侵蝕著他,他在短時間內蒼老了很多。
與此同時卻是秦璇努力學習熟悉事務,她想見見她的親人,比如她老邁的祖母,比如她尊貴的二哥。
她極為聰慧,幾乎過目不忘。秦央也曾疑心過她是假裝失憶,拿出她從未看過的很艱澀難懂的典籍,只要他教上一遍,她就也能記下個七七八八。他總覺得她不是他熟悉的那個異常努力卻表現平平的三殿下。眼前這個才更像是才女孟婕妤的孩子。她舉手投足之間所流『露』出的尊貴是他的阿璇所沒有的。
他寧願相信她們是不同的兩個人,也不願意相信那七年,她一直在騙他。因為那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全部動力。
現在的她會對他微笑,會誇讚他聽話,卻不會給他那種溫暖的感覺。她不是她,不是十五歲的她,也不是八歲的她。他想,她還不如一直沉睡下去,那樣的話,至少她是屬於他的。
他不願意看見這樣不像她的她,如果她身體裡住的是別的靈魂,他想讓她沉睡下去,或者死掉。哪怕他只是抱著她沉睡的軀體,也會比這樣幸福的多。
她只能是他的。
秦央已經瘋魔,對她的執念教他寢食難安,生不如死。一個念頭反覆在他腦海裡出現:“她是你的,她是你的!即便只是一具身體,她也不能離開!”
他在她的食物裡下了『藥』,讓她只能陷入沉睡中去。秦璇聰慧,可心理年紀尚幼,她知道防範他,卻不料他如此大膽瘋狂。
她終於屬於他了。
秦央抱著熟睡的人,臉上『露』出了孩子般滿足的笑容。他緊緊地抱著她,將她牢牢地抱在懷裡。他一遍一遍親吻著她的臉龐,眼前彷彿出現了那天照進文淵殿裡的陽光,溫暖明媚。
他終於明白了,其實,她就是他的光啊,他能感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