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快六十歲了,可是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
王金生說道:“六爺,那位就是凌家老爺子了。我們的身份恐怕不能過去,您自己小心點應付。”
傅亦霆點了點頭,服務生將他帶到那幫人中間。南京政府的官員基本都知道傅亦霆,有些官銜小的,還不自覺站了起來。當眾最大的執行委員盧志航笑著介紹到:“凌老,我們正說著呢,他就來了。”
凌連峰接過身邊女郎遞過來的酒,看向傅亦霆,笑著道:“傅六爺,久聞大名啊。”
傅亦霆恭敬地說道:“哪裡,是我對您的英勇事蹟如雷貫耳,今日終於有幸得見。”
凌連峰大笑起來:“我哪有什麼英勇事蹟,不過是外人瞎傳的。糟老頭子一個,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啊。”
傅亦霆在旁邊坐下來,盧志航說道:“你是謙虛了。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不叫凌老闆一起過來?他不是就在上海嗎?前陣子,我還特意去上海大劇院聽了他一齣戲。”
上海大劇院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北平政府就是因此,才清洗了好一幫所謂的愛國分子。盧志航這是故意戳人家的痛處,誰都知道凌家這父子倆不合,否則凌鶴年怎麼不像幾個兄長一樣,在北方各軍中擔任要職,最差也能混個秘書長之類的,反而要千里迢迢跑到上海來做伶人。
凌連峰的臉色果然微變,但畢竟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慢悠悠地說道:“我有十個孩子,他年紀最小,我對他的管教也最少。現在的年輕人都管不住,我年紀大了,力不從心,也懶得管他。就是記掛他的終身大事,只要他肯結婚,隨便哪家姑娘我都沒有意見。”
“不久之前我在報紙上好像看見凌老闆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您知道這件事嗎?”旁邊有人問到,趕緊緩和下氣氛。
凌連峰當然知道報上的事,他這回親自跑到南京來,就是為了去上海向凌鶴年求證的。只要他真看中了哪家姑娘,他二話不說,立刻去提親。
“誰知道真假,還得等我去上海,親自問問他。你們先談,我去下洗手間。”凌連峰站起來,拉了拉軍裝上衣的下襬,那兩個軍官也跟著他走了。
在場只剩下南京政府的官員,說話就沒那麼多顧忌,直接用方言說起來話來。無非就是些葷段子,說給身邊的女郎聽的,全當調節氣氛。
傅亦霆坐在旁邊喝酒,目光索性放在舞池裡,顯得心不在焉。以前他還應付他們幾句,可現在心早就飄回到上海去了。
不知道她現在睡了沒有,今天過得如何。他這兩天夜裡都睡得不好,總是反反覆覆地在做那天下午的夢。她躺在他懷裡,潔白如玉的身體觸手可及,還有那不盈一握的蜜桃,修長的雙腿。
傅亦霆下意識地鬆了下領帶,覺得這裡的暖氣開得有點大了。
這時,一個穿著露背紅裙的女孩子,悠然走過來,一下坐到他的沙發扶手上,一手搭著他的肩膀,一手按在他的胸膛上,俯身道:“這位爺,不一起跳個舞嗎?”
她身上有很重的香水味,妝容精緻,燙著捲髮。俯身的瞬間,峰巒起伏,令人浮想聯翩。明明是很香豔的畫面,傅亦霆卻拿開她的手,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興致,你去找別人。”
那女人“噗嗤”一聲,捂著嘴笑道:“興致不是培養一下就有了嗎?說句大話,我紅枚還沒有搞不定的男人呢,您要不要試試看?”她的聲音酥軟,聽起來特別勾人。
對面坐著的人說道:“紅枚啊,這裡這麼多人,怎麼就偏偏挑中了傅先生呢?”
紅枚是秦淮一地有名的交際花,平日只陪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鮮少跟人過夜,普通人還真是入不了她的眼睛。剛剛她放眼全場,一下就看中了傅亦霆。他的身材像北方人一樣高大,俊眉修目,十分儒雅,看上去就是個富有教養的紳士,跟其它肥頭大腦的官員都不太一樣。
紅枚用南京方言含羞說了句話,聽得懂的人都笑起來。
盧志航解釋道:“傅六爺,紅枚姑娘說了,她就是中意你。佳人相約,陪著跳個舞吧?”其它人也跟著起鬨,巴不得看這場熱鬧似的。
“您不是有生意要跟我談嗎?”傅亦霆對他說道,“跳舞的事情就免了吧。家裡管得嚴,我未婚妻是個醋缸子,不讓我跟其它人有染。被她知道,我可有大麻煩。”
紅枚聽說他有未婚妻,嘟了嘟嘴,不高興地起身走了。
可其餘的人都來了興致。傅亦霆是什麼人啊?居然會怕一個女人。這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盧志航一邊抽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