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正經起來,“是打算不瞞著祖母嗎?”
黃氏說:“當初瞞著身份,是因為當時情況特殊。如今也過去挺久的了,想來該忘了我的人,也早把我忘掉了。就算沒忘掉,也不可能再回到過去。所以,我倒覺得不必再刻意瞞著身份。躲躲藏藏的,倒是累得慌。”
蘇棠尊重黃氏:“那既如此說,姐姐便可繼續隨行去幷州看幸姑。”又高興起來,“這回咱們去幷州,要多住些日子,最好住到幸姑生了為止。幸姑在信裡把幷州說的要多好有多好,看的我心馳神往的,恨不得立即乘車過去。”
“你素來是個愛鬧騰的性子。”黃氏笑笑,又做起手中針線來。
蘇棠得了黃氏的話,回去後,去了太夫人的福壽堂,呆了許久。
太夫人聽了後,重重嘆息道:“說來當初也是一段美好的姻緣,郎才女貌的,當年轟動滿京城,多少人羨慕這樣的婚姻啊。可當時誰又料得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媛娘那孩子,實在是個很好的孩子,只可惜啊,我們霍家沒有這個福分。如今既然大郎也要娶妻了,她又費盡心機逃了出去,想來是不想再續舊緣。”
“既如此,那我這個老婆子便也不為難她,由著她去吧。”
蘇棠挽著老人家手:“黃姐姐如今改名換姓了,過著尋常人的小日子。雖則不比從前富足,但是她卻十分開心滿足。她到底是看著幸姑長大、看著幸姑出嫁的,如今幸姑有了身子,她也高興。所以,祖母,咱們帶著她一道去幷州吧。”
老太太垂眼,居高臨下看著人說:“你那日失態,想來就是因為這事兒吧?”
“嗯。”蘇棠承認。
之後又去抱著老人家手臂,撒嬌說:“祖母您別怪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欺瞞您的。”
老太太也摟著蘇棠,笑著道:“帶上她,咱們一起去。正好,清清靜靜的,就當是去散心了。”
蘇棠也正是這樣想的。
時間緊迫,大軍北征的時間跟蘇棠三人去幷州的時候,前後差不多兩日。蘇棠這些日子,妥當安排好了伊人堂的事情,剩下來的時間,全部留給了兒子丈夫。
兒子還好,左右她想兒子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回來。但是丈夫……這行軍打仗的,誰都猜不到什麼時候能結束戰爭。所以,此一別,再見可能是一兩年,也可能是三五年。
又或者……萬一……
蘇棠不敢再深想。
“我旁的也不會什麼,這雙靴子,是我臨時做出來的,送給你。”臨行前,蘇棠一邊幫著丈夫更衣,一邊拿出了那雙做工頗為粗糙的皂靴來。
才寅時一刻,外頭天還黑著。離別在即,兩人根本就沒睡。
總是捨不得的。
蘇棠是真的心裡不捨,此時此刻,她也知道,自己心裡原來早已愛上這個男人了,她徹徹底底完完全全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她從前還一直都想過,將來有一天,或許她還會離開,也想過,就算將來他們分開了,她也不會在意。畢竟,婚姻愛情,從來在她心裡都不佔什麼分量的……她的心裡,只有事業,只有錢。
可如今,卻清楚認識到,這個男人她是愛上了,拿多少銀子來換,她都不換。
同時她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幸運的遇到了愛情,找到了攜手一輩子走下去的男人。愛情這種東西,其實是很奇妙的,當你遇不到的時候,會不在乎,可一旦遇到了,便就知道它的可貴。
想想都覺得幸福的,這個世上,有那麼一個男人,他愛自己、敬重自己。他高高在上,護得住自己。他能給人安全感,有他在,就算天塌了,也都不怕。
她與他過日子,生兒育女,她竟然心甘情願想要為他生兒育女。
只覺得,此生有他一回,便已足矣。
“答應我,要回家。”蘇棠喉頭酸澀,眼眶都溼潤了,卻又怕男人擔心,強忍著沒哭。
努力擠出笑來,卻是笑得十分難看。
霍令儼卻笑著,轉過身來,雙手握著蘇棠纖細的肩膀說:“哭什麼?傻丫頭。”
蘇棠本來淚還是含在眼裡的,但被他這句一說,忍不住滾落下來。
緊接著,便撲進了男人懷裡,徹底放縱自己了。
“捨不得你走。”
霍令儼緊緊將人摟在懷中,一直在安慰說:“我不是父親,也不是二哥。家中又還有你跟笙哥兒,我答應你會回來,就一定會。”
蘇棠不聽他的,只嗚嗚哭。
那眼淚一串串的落,跟下雨似的,她長到這麼大,從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