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山醒的時候,黃氏正蹲在門口熬藥。已經是九月初的天氣,入了秋,加上北境數州總比京城冷得更快一些,所以,才入九月天氣就已經很涼了。
蘇棠才從外面打探情況回來,看到黃氏在煎藥,便問:“人醒了嗎?”
黃氏起身迎過來,搖搖頭:“還沒醒,都昏睡一天一夜了。我看他傷勢實在太嚴重,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蘇棠:“若是傍晚之前還沒醒,就再去找大夫來。”
其實薛青山已經醒了,只是身子還有心虛弱,加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人在哪裡,所以,便沒出聲。外頭蘇棠與黃氏的對話,他倒是一一聽在了耳朵裡。
沒看到人的時候,只以為是兩個年輕的姑娘,但待得他咳了一聲兩人衝進來後,才發現,原是兩位年輕俊俏的男子。
“你醒了?”蘇棠略彎腰,問話的同時,還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薛青山撐著身子坐起來,感激說:“多謝兩位俠士相救,兩位大恩,薛某來日再報。”說罷,便掀開被褥要下床去,被蘇棠攔住了。
蘇棠搬了張凳子來,於床邊坐下,從袖子裡拿出一塊牌子來,問:“你是凹城的將軍……這是你的令牌?”
見能表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在別人手裡,薛青山目光瞬間變得凌厲幾分。
他盯著那令牌看了會兒,又突然看向蘇棠,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語氣也有些變了。
“你們是誰?”他問,“是秦國人嗎?”
蘇棠黃氏對望一眼,黃氏抿唇,蘇棠笑著把令牌還回去說:“我們不是秦國人,我們是大榮的子民。”又說,“既然將軍是凹城的將士,那我問你,將軍可知道如今大榮的軍隊打到了哪裡?”
又遲疑一瞬,方問:“將軍可知……霍上將軍?”
薛青山盤坐起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屋內正說著話,外頭傳來聲音:“夫人,侯……侯爺在門口。”
蘇棠生怕自己聽錯了:“侯爺?可看錯了?”
“主公的樣貌屬下怎麼不記得,人真的就在外面,與小九幾個說著話呢……”
蘇棠未等他說完,就推門匆匆跑了出去。
徒留薛青山一臉疑惑望著黃氏問:“夫人?”
原女扮男裝,也是怕做女子裝扮出門會惹人注意,會有危險。如今既然霍侯爺已經找來,想來也無需再藏著身份,所以,黃氏便直言道:
“方才那位乃是滿京城霍家的定安侯夫人,我是她的婢女。我們一路北上,是尋定安侯來的。”
薛青山目光凌厲上下掃了黃氏幾眼,而後才點頭。
想了想,又朝黃氏抱手,鄭重致謝:“多謝姑娘相救,他日若是有用得著我薛青山的地方,我薛青山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黃氏道:“薛將軍言重了。將軍保家衛國,是英雄,正是有像將軍這樣的人守在北境之地,才能保得大榮安寧。若說謝,該是像我這樣的人朝將軍道一聲謝才是。”
薛青山從小父母雙亡,於族叔家中長到十二歲,之後便去投軍了。軍營裡摸爬滾打呆了十三年,如今二十五歲,都是與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呆一起的。
現兒難得遇到個女子,且還是這般知書達理十分通透賢惠的女子,他也不知怎的,忽就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越是緊張,便越是發現,原來他們此刻,正是男女獨處一室,實在是……實在是……
黃氏將薛青山的侷促不安瞧在眼中,黃氏倒是鎮定許多,只略福身朝他行了一禮,方說:“將軍先好好休息,我出去找我們家夫人。”
蘇棠已經把薛青山的事兒與霍令儼說了,但是黃氏的事情,卻沒說。
夫妻二人攜手進來,恰好與從屋裡出來的黃氏撞個正著。
霍令儼目光在黃氏身上流轉一番,繼而垂頭看向身邊的妻子。
蘇棠一臉“不知如何解釋”的表情,縮著脖子站在一旁不說話,似個鵪鶉。
霍令儼說:“我先進去看看。”
等霍令儼進屋去了,蘇棠才抱著黃氏手說:“這下可完了,他這個人有時候大氣,有時候心眼比針尖還要小。若是知道我騙了他,估計得記著一輩子。大嫂幫我想想招,一會兒怎麼說好。”
黃氏卻瞧得十分明白:“他方才看到我一點都不驚訝,想必是早知道了。就你傻,以為他不知道呢。再說,你平時常常去我那裡,他又派了暗衛跟在你身邊。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也就是你,當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