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對他的瞭解真的太少了。
餘競瑤腦袋越想越亂,卻越亂越想,實在沒辦法入睡,她乾脆爬了起來,披上外衫到院子裡醒醒神。
她不喜歡讓人守夜,所以霽顏和霽容也都歇著去了,偌大的院子裡就剩她一人。漫無目的地逛,走著走著,就到了後院。
她和沈彥欽心照不宣地給彼此畫了界限,所以後院她很少來。藉著月光打量著清冷的小院,目光下意識地朝書房望去。幽暗的燈光漫出,他竟然還沒睡。耐不住好奇,餘競瑤靠近了一些,只見微明的燈光下,窗紙上映出了兩個人的身影,兩影相依,一個言語,一個諾諾點頭。是沈彥欽和金童嗎?
“皇子妃?你怎麼來了?”
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餘競瑤嚇了一個激靈,猛然回頭。
是金童!餘競瑤下意識地回首望去,窗格上的人影都不見了。
“我睡不著,出來走走。”餘競瑤笑的有些尷尬,“現在好多了,我回去睡了。”
說完,餘競瑤頭也不回地匆匆奔著前院去了。
“殿下,會不會被發現。要不要把她……”餘競瑤剛離開,書房裡一個神秘的聲音響起。
沈彥欽沒有回應,沉思片刻問道。
“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晉國公府沒有任何異常,皇子妃也是。”
“嗯,繼續盯著吧。”
……
謠言這事,沈彥欽給她出了氣,餘競瑤自然暢快得很。不過沈怡君畢竟是吃了虧,那嬤嬤又是她的貼身乳母,以她的性子,只怕不會善罷甘休的。
擔心琿王會責難沈彥欽,然留心了幾日,王府上下風平浪靜,不但沈彥欽平淡如常,連琿王那邊也安安靜靜的,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果真讓沈彥欽說中了,他到底是皇子,琿王不敢把他怎樣。
餘競瑤一顆提懸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也不怪她這麼緊張,她一直覺得這事是因自己一時衝動挑起來的,若是因此連累了沈彥欽,還真是過意不去。況且她的初衷可不是來給沈彥欽惹麻煩的。
“相安無事便好。”餘競瑤坐在院子中,一面心不在焉地翻著賬簿一面喃喃著。
“奴婢給皇子妃請安。”一個尖銳的聲音攪了餘競瑤的思緒。她抬頭望去,是王妃身邊的阮嬤嬤。
“皇子妃,王妃請春韻堂一聚。”阮嬤嬤含笑道,很是恭謹。
餘競瑤疑惑。“嬤嬤可知是何事?”
“皇子妃去了便知。”
阮嬤嬤是王妃的隨嫁侍婢,到王府也有二十幾年了,地位堪比眾僕之首,若是冷落了她也就是明折了王妃的面子。既然遣她來喚自己,就說明此行是必去不可了。
“那就隨嬤嬤同去吧。”
春韻堂是王妃的寢堂,餘競瑤第一次來。一進門就瞧見堂中正北,王妃正闔目半倚在一張富貴奢華的紫檀束腰羅漢床上。她靠著海棠紅的軟枕,腿上還蓋了條松花小毯。
“給王妃請安。”
聽到餘競瑤的聲音,王妃雙目微張,勾了勾嘴角,漠聲道:
“來了?”
餘競瑤點頭輕應。王妃見她還算恭敬,微微一笑,掀開小毯,坐直了身子。
“那日玉蓮池的事我都聽說了。”王妃緩聲道,餘競瑤心神一凜。
“這事郡主有錯,沒管教好下人,我已責備過她了。至於你這,畢竟是閨閣千金,又是皇子妃,怎麼能打人,做出如此粗鄙之舉呢。你在晉國公府如何嬌蠻刁橫我管不著,但你此刻是皇家的人,且身在我琿王府,就要守我王府的規矩,別把你晉國公府的那套搬到我琿王府中!”
王妃越說越疾,最後一句差不多是嚷出來的。餘競瑤明白了,這事並沒過去,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波洶湧,王妃這口氣,憋了許久了吧。
見餘競瑤默不作聲,王妃冷哼,喚了阮嬤嬤。
“阮嬤嬤,皇子妃就交給你了,今兒就讓皇子妃學學咱王府的規矩,別到時候犯了錯都不知道因為什麼挨罰!”
阮嬤嬤笑應一聲,便引著餘競瑤到了春韻堂外,陰影下的石階上。
“皇子妃,俗話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咱就趁這風清日朗的在這學吧。站著學得快,我給您唸叨,您用心記著。”
看著阮嬤嬤依舊恭順的樣子,餘競瑤懂得什麼叫笑裡藏刀了。她又舉眸望向王妃,見她又倚回了羅漢床上,闔目養神那安然的樣子,明白了,這就是王妃今日喚自己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