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勉回到了房內。父親的心思他懂,只是有些事,不是理智慧夠控制得了的。他看了看那隻斷箭,深吸了口氣,如果當時他看到了距鹿不遠處的太子,他也不敢確定這一箭會射向哪。
腦海中,太子身下,餘競瑤那張驚慌失措的臉再次浮現,轉而便是一副失望的神情望著自己……陸勉不是不想為她作證,只是這件事說出來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人言可畏,太子必然要受到懲罰,但不應連累到她。
陸勉轉身近了內室,在一側的紫檀博物架上拾起了一個精緻的木匣,開啟,握起了一隻陽綠並蒂同心玉佩,摩挲著,眼底眷眷情思暗湧……
“子豫哥哥,你看這玉的穗子好看嗎?” 餘競瑤笑容豔豔,拎著那塊同心玉佩在陸勉眼前晃了晃。
陸勉輕瞥了一眼,不以為然,“怎麼,又要換?”很怕自己忘了這塊玉佩似的,她三天兩頭地,不是換個穗子就是換個羅纓,樂此不疲。
“你看一眼啊。”餘競瑤扯著陸勉的手腕,不滿地翹起了唇,“你看好不好看。”
陸勉勉為其難地又掃了一眼,這一眼忍不住笑了,“難看,這是你做的吧!”穗子參差錯落就算了,居然連長短都不一致。
見陸勉笑得歡,餘競瑤嬌媚的臉連登時染了緋紅,氣勢卻盛得很,揚著下顎哼了一哼。“不是!才不是我做的!”話剛說完,耳朵便紅了。白皙的耳廓,在陽光下瑩瑩剔透,絨絨的,看得人心裡一陣癢,陸勉笑意更濃,伸手揪了揪,隨即奪了她手裡的玉佩替換下了腰間的那塊,然後把自己的那塊玉遞在她的手裡。“再做一個一模一樣的。”
餘競瑤看著陸勉,眉眼眯起,像兩彎清月,笑得純澈無暇,合掌握緊了那塊玉,點了點頭。那天餘競瑤的手始終沒有鬆開過,一直握著那塊玉,捨不得放下。這是她第一次將親手做的東西送給陸勉,之後她果真又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從此這穗子便再沒換過,直到她把這塊玉退了回來……
陸勉手指輕捋玉佩的掛穗。從這玉被退回來後,陸勉經常放在手中摩挲,穗子捋得次數多了,參差的絲線也都直順了,一根根地仍是長短不一。只因是她做的,陸勉捨不得修。
陸勉盯著玉許久不放。握在手裡的尚且不捨,這印在心裡的怎麼可能輕易放得下。
“東亭!”陸勉攥緊了手,喊了一聲。一個年紀不過二十出頭,身著半臂對襟短衫,腳踏青白皂靴的男子走了進來。看上去利落幹練。他是宣平侯府的護衛,跟隨陸勉多年。
“秦綰那可有何訊息?”
“聽聞秦小姐病了。”
“餘競瑤呢?”
“皇子妃無恙,只是琿王府的眼線說,狩獵前雲濟苑鬧了蛇,差點傷了皇子妃。”
陸勉心一震,握著玉的手緊了緊,“蛇?”
“嗯,以這個季節和琿王府的位置來看,屬下覺得,可能是人為……”
當然是人為!陸勉比誰都清楚,除了秦綰不會有別人,他不過想利用她離隙餘競瑤和沈彥欽,她居然下手害餘競瑤,看來亭安侯是該“斷”了。
☆、第35章 寧威將軍
接下來的幾日沈彥欽果真忙了起來,不是出門在外; 便是待在書房。有幾次兩人正吃著飯; 就被人匆匆喚走了。餘競瑤很驚訝,她還是第一次見沈彥欽如此。
昨夜餘競瑤睡不著; 想去後院找他; 然書房燈火昏暗; 隱隱地有說話聲。餘競瑤明白他定是在和人商議著什麼,至於是誰; 她猜得到,然他不說,她也不敢問。
“小姐,聽說秦家小姐今早被接走了。”霽顏看著發呆的餘競瑤道。
“嗯。”餘競瑤漫不經心地應聲。
見她不驚,心不在焉,霽顏又道:“小姐可知秦家小姐得的什麼病?”
“不知。”餘競瑤摩挲著琉璃簪花。
霽顏向餘競瑤湊近,悄聲道。“聽說是中毒,她被蛇咬了; 就是那晚靖昕堂的那條蛇。”
餘競瑤大驚,愣怔怔地望著霽顏,下意識地攥緊了那跟簪花道; “那條蛇不是死了嗎?”
“是死了; 我也見它不動了。可王府的小婢們都說; 是秦家小姐自己擺弄千里香,把蛇引來了來,莫不是沒死……總之被咬以後; 她就一病不起,聽說中毒很深,命是保住了,人卻廢了。侯府來接她的時候,還沒清醒呢,怕以後也醒不了了……”
霽顏兀自說著,餘競瑤的思緒早就飄走了。千里香,毒蛇……這麼巧。
“……這都是她自作自受……”霽顏憤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