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為的,只是給宮門殺出一條關合的路。
衡南王還在坐騎上指揮著自己的將士衝破太極門,然回首一望,瞬間一股寒流衝頂,他渾身的血都凝了住。只見徐徐對攏的宮城大門眼看著把自己的隊伍關在了城外,他們被斷援了,被孤立了,眼下真是成了甕中之鱉了。
不過他到底是個身經百戰的武將,只驚了那麼一刻,便回過神來,指揮著將士繼續向前。這些人,挾持皇帝許還是可以成功的,況且此刻,睿王應該已將都城的城門開啟,大軍湧入,就算被擒的是自己,他都有恃無恐。
一路拼殺,衝破太極門,遠處的太極殿外的臺階上只見一人身著銀白甲冑,瞧不清面目,只是在這灼灼的日光中,在殿頂皚皚冬雪的映襯下,英武挺拔,如天將直入凡間,耀目得不敢直視。
這神采,衡南王一眼就看得出來,是他最看好的寧王,沈彥欽。
沈彥欽昂首,漠然地看著殿堂下御道上的反賊,恍若看得是一個跳樑小醜,不屑,鄙夷。
該佈置的早就佈置好了,該安排的也已經在計劃之中,此刻的睿王只怕連王府的大門都邁不出了,京城外的大軍,早被從山西、遼東南下的軍隊困在了“牆根”低下,進進不得,退退不了,衡南王此刻連困獸都算不上,不過是涸澤中一條命不久矣的魚。
他若是耐得住,許還能多自在幾日,誰叫他押錯了人,沉不住氣。好歹也算英明一世的人,就毀在這旦夕之間。
剎那間,衡南王的一名勇將衝破禁軍,直奔太極殿,拼力舉劍刺向屹立的寧王。沈彥欽眼看著那劍鋒閃來,面不改色。就在劍尖僅靠頸脖三寸之遠時,銀光晃過,他出手如電,還未看清路數,帶血的刀已收於身側。那人連聲都沒發出來便定了住,血漫從鎧甲中滲出,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一時間禁軍湧了上來,幾人衝到寧王面前,把地上仍在抽搐的人團團圍住,刀刀刺入鎧甲,一條血溪穿過眾人的腳從太極殿的臺階緩緩流下。
看著那條血跡,衡南王知道自己是爬不上太極殿的臺階了。
廝殺仍在繼續,兩個時辰過去了,直到衡南王的最後一批人倒地,他停了下來。抬頭望去,沈彥欽的銀裝之後,已多了一道明晃晃的正黃。
皇帝出現了。
“趙承,你太自負了,竟然就這麼帶人衝進皇宮,我是說你衝動好呢?還是說你太著急了,迫不及待恨不能今日便取而代之坐上這皇位!”
面對高高在上的皇帝,衡南王抹了抹唇邊的血跡,冷笑。“那皇位你也做不了幾日了。困了我又如何,大軍未入,勝負未分。”
“你還指著你的西南軍,你不知道擒賊先擒王嗎?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讓你入宮 ?”皇帝藐然看著他,隨即笑了,“你當然知道,不然不會入宮來擒我,只是你沒料到最後輸的會是你。”
衡南王心裡一驚,他看了看皇帝身邊的沈彥欽,又想到剛剛入宮城的那一幕,心裡突然明白了什麼。原來這就是個埋伏,自己怕是真的輸了,睿王的兵是出不來了。
“既然勝負已定,我無話可說。”
“誒,你不能沒話說,我還要問問你,你是如何拐了我一個皇子和你一起造反!你居心為何!”皇帝聲音越來越厲,最後簡直就是吼出的。
衡南王聞言,仰天長笑,“我拐他?是他先提的議!你最中意的皇子提議逼宮奪位!”
“是又如何?他不過是你上位的一個臺階而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廢我立他,最後他成為你的傀儡,你奪這皇位易如反掌。可我倒是好奇了,你如何廢我立他?你以何名義廢我立他?你就不怕不服眾嗎!”
皇帝氣憤不加掩飾,倒讓衡南王很得意。他看著沈程明搖頭,“名義?你是如何得的這天下還用我來提點嗎?睿王不過重複了你的舊路而已!”
“大膽!”皇帝怒吼,氣得臉色發白。他一生最忌諱的便是人家提到他滅嫡奪皇位的經歷。衡南王竟然還要以此為討伐的藉口,來推舉睿王繼位。他二人真是膽大包天,敢觸逆鱗。
話談到這份上,該陸勉出場了。眼見著皇帝是說不過衡南王的,且皇帝也不想讓他再說下去,陸勉很識趣地出來解圍。他託著聖旨躬身朝皇帝揖禮,皇帝點頭示意,他兩步上前,展開聖旨。
陸勉聲音很好聽,潤而有力,朗朗地從太極殿前傳出,在殿堂與太極門之間迴盪,帶著短促的迴音,字字敲在衡南王的心上。
“……衡南王趙承,勾結睿王,意圖謀反,欲逼宮弒君,罪不可赦,處以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