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是真的救了他們。
大夫和藹地扶起陳銘,只是他突然頓了一下臉色微變,卻立刻笑著說:“快去洗洗臉洗洗手,和你娘一起吃早飯吧。”
陳銘回頭見柳阿繼對他點了點頭,這才跑到廚房自己打了水洗臉,等著回來以後又自己餵了柳阿繼吃飯,一個勁地勸她多吃些,等她吃完才自己吃了起來。
柳阿繼看著陳銘悶聲吃飯,眼睛就像是長到了他身上,即欣慰又擔心。
早上柳阿繼醒來以後李炮子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學給了她,再想到她昏倒之後恍惚聽到有人跟她說她要是死了,陳銘就跟著她一起死,柳阿繼便猜中了始末。
姬如的事情柳阿繼一直放不下,只是一路緊迫的逃命,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起了尋死的心。
柳阿繼不怕死,但的確是放不下陳銘,想到陳銘說得可怕的話,她既焦急又不知道怎麼勸。即便並非親生,可哪個父母不會走在孩子之前,又有哪個孩子會因為父母死了而不想活?陳銘起了這樣的心思著實不是什麼好事。
等到幾個人吃好飯,大夫便和李炮子去煎藥,陳銘也主動收拾了飯碗,陳銘洗完碗回來以後,柳阿繼拍了拍床邊叫他過來。
憐惜地摸了摸陳銘的亂髮,柳阿繼一邊開口一邊咳嗽了起來:“銘兒,你放心娘不會死的,娘還要活著看你娶妻生子呢。”
“娘,我知道了,你別說了!”陳銘看柳阿繼咳得難受,不想讓她再開口說話。
“銘兒,咳咳咳,你放心娘一定會護著你,等娘好了以後……”
陳銘打斷柳阿繼的話,說:“我不用娘護著了,我要護著娘,你什麼也不用擔心,只要你好好地活著……”他說得激動,卻說了兩句就又開始掉眼淚。
柳阿繼摸著陳銘的頭,卻開始笑,把頭靠在陳銘小小地肩膀上輕聲說:“怎麼,穿上裙子銘兒還真拿自己當女娃娃,動不動掉金豆豆?”諸事不順大難當頭,卻沒人能知道柳阿繼此時心中何等痛快,就連她自己也是說不清的。
未為人母又怎麼會清楚這種感動?
她養育兩世的孩子,終於成了一個男子漢。哪怕小小的身子還不能頂天立地,卻已經知道了要保護她。
“娘你取笑我,你胡說!”被說成姑娘陳銘羞紅了臉,就連眼淚都忘記留了,抹了抹臉聲音大了起來。
“咳咳咳,娘胡說,是孃的不是。”
看見柳阿繼認錯,陳銘卻又不肯了,臉上紅暈還沒下去羞噠噠地說:“娘沒錯,娘才不會出錯!是銘兒不對,動不動就哭……跟個丫頭似的……”說到後面陳銘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微不可聞,就連腦袋都羞得差點埋進胸前。
等著李大炮端著藥進來的時候,看見這母女正笑著互相打趣,忍不住自己也笑了。他走上前把藥碗遞給陳銘,讓他喂柳阿繼,說:“大夫煎好藥已經回去了,我也要出門做生意了,下午大夫還會過來煎藥。吃房裡我買好了米糧,女娃娃會做飯不?會做你就自己給你娘做飯!你好好看好你娘,算了,就算我不說,你這個瘋女娃也會看好你孃的。”
雖然相識不過兩三天,陳銘現在看李炮子這滿面鬍鬚的臉,已經順眼多了。點頭應了下來,心裡卻好奇這李炮子是做什麼生意的,不說別的就是他這不修邊幅的樣子,和這破敗的小院子也不像是個做生意的。
李炮子卻不管陳銘的好奇,交代清楚就轉身走了,他自己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柳阿繼沒醒的時候也就罷了,如今醒了李炮子就算呆在屋子裡也覺得坐立難安手足無措,實在不知道怎麼和女人孩子相處。
等著李炮子走了以後,陳銘又上床休息了一會兒,等到中午又做了飯,就怕柳阿繼一會兒空著肚子喝藥。
等著娘倆吃完午飯,大夫來了以後也沒多客氣,說自己沒吃午飯便翻出娘倆留下的剩飯吃了起來,吃完以後摸著肚子,這才起身去給柳阿繼煎藥。
看著柳阿繼喝完藥,陳銘一副小主人的模樣送走了大夫,又開始屋裡屋外的打掃了起來,最後還燒了水自己洗了個澡,換了乾淨的另一條花裙子。重新打了一盆水,又給柳阿繼擦了臉,甚至還幫她擦了手腳。
陳銘這樣懂事,柳阿繼卻五味雜陳。前生今世,陳銘一直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柳阿繼心裡覺得陳銘不應該受這樣的苦,哪怕不知世事也應該無憂無慮的長大。陳銘卻反過來安慰她,說只要和娘在一起並不覺得是吃苦,反而想起以前王府的日子,自己太不懂事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月餘柳阿繼總算是能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