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令君回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是說我要去喝咖啡,並沒有要請你的意思。”
“……”蕭綃覺得自己再呆下去會被他氣死,轉身就要走,卻被展令君悶笑著拉住了手腕。
“雨太大了,我送你吧。”展令君把雨傘傾斜到她這邊,微微地笑。
蕭綃回到住處,趴在狹窄的哥特式視窗,看著樓下那頂黑傘緩緩離去,方才展令君說的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哥哥的事,你的確有責任,如果你真的覺得應該讓哥哥見一面慕江天,就該坦誠告訴我,而不是擅自做決定。畢竟,我才是哥哥的監護人。”
“哥哥恢復了,只能說是誤打誤撞,因禍得福,別指望我會因此感激你。”
“我也有錯,應該早早地把利害關係都告訴你。你本沒有義務幫我照顧哥哥,是我對你太苛刻了,對不起。”
這人先是數落她一頓,又跟她道歉,是非恩怨一筆兩清,倒是乾脆。蕭綃有些哭笑不得,同時又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把話說清楚,誰的錯誰道歉,就不必承擔過多的自責,也不會因為愧欠而永不相見。
深吸一口氣,溼潤的空氣帶著泥土的清香,沁潤進了肺腔深處,壓在胸口的大石終於搬走了。
蕭綃拿出手機,開啟了展令君的起床鈴檔案,意猶未盡地聽著那低沉悅耳的聲音。
“起床了,快醒醒,早睡早起身體好……起床了,快醒醒,早睡早起身體好……”
無限重複的聲音,連著聽有些好笑,蕭綃雙手撐著下巴,就這麼趴在窗臺上一直聽。
“……早睡早起身體好……向日葵,這嚮往光明之花,永遠朝著太陽。她是希望,是生生不息的力量……”
“咦?”蕭綃驚訝地拿起手機,她一直以為這是個反覆迴圈的,沒想隱藏在七遍起床鈴之後,竟然還有話。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首詩。我曾經以為,你就是向日葵,想跟你在一起,就得成為你的陽光。可惜我做不到,自己尚且身處黑暗,又如何給你溫暖?後來我明白了,你不是向日葵,你本身就是太陽,而我才是落在陰暗處的向日葵。所以我拒絕了你,又忍不住向你靠近。現在,我再次把你推開了。對不起,還有,我愛你。”
這鈴聲,是梁靖瑤半年前錄的,她騙展令君說是創業計劃……蕭綃不知道展令君是如何識破的,她已經無心去思索,進度條走到最後一秒的時候,淚水已經順著下巴滴落在窗臺上。穿著拖鞋跑下樓去,撐傘的修長身影已經消失在人潮人海中,遍尋不到了。
幾日後,銀色大廳。
穿著體面的男男女女,在燦若星辰的燈光下陸續就坐。蕭綃按照票面的位置尋過去,竟然在非常靠前的第三排,左右的人都還沒有來。蕭綃坐下來,看著臺上陸續就坐的演奏家們。
這是一場交響樂演奏會,表演者是銀色大廳所在國的皇家樂團,這裡面無論是拿著大提琴、小提琴還是單簧管、雙簧管的,甚至包括最後面那位敲三角鐵的哥們兒,單拎出來都是著名演奏家。
燈光漸漸暗下來,指揮穿著修身燕尾服,器宇軒昂地走進來,朝觀眾行禮致意,而後,利落地轉身,直接開場。
恢弘壯麗,帶著北歐風情的樂曲,盤旋著填滿了整個銀色大廳。這座歷經百年的音樂殿堂,中間經過幾次戰火焚燒,十年前還遇到過恐怖襲擊,卻已經樣貌不改。圓弧形的穹頂上,描繪著萬千星辰,無數銀色徽章點綴期間,與星辰融為一體。
那些偉大的音樂家,本身就是不落的星辰。
三首經典華麗的曲目過後,指揮示意眾人稍作停頓,轉過身來面向觀眾。
“下面,是新的曲目,作為全球首發,這首曲子第一次正式與世人見面,希望大家喜歡。”主持人在臺下為指揮解釋。
指揮走下指揮台,微微抬手,以示對即將上臺的鋼琴師的尊敬。
“哦,上帝啊!那是慕江天?”觀眾席上有小範圍的騷動,隨著那身著黑色燕尾服的年輕人上臺,騷動變成了震天的掌聲。
慕江天穿著一身彷彿中世紀王子一般華麗的金邊燕尾服,帶著白色手套,手中拿著一根金屬雕花盲杖,不要任何人攙扶,一步一步穩穩地走上臺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精緻,就連眼上蒙著的眼罩,都是華麗的宮廷風。
蕭綃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眼罩,簡直可以當做新的流行配飾來用了,一看就是精心設計的。
“好看吧,我設計的。”清亮悅耳的聲音在右邊響起,蕭綃轉頭,看看不知何時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