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過無意說錯了一句話,就被隨意配了人,萬幸那人雖沒什麼本事,卻也不是吃喝嫖賭打老婆賣孩子的主。如今她和紅玉頂了一等的缺,卻每日過得戰戰兢兢,就怕哪天一不小心就惹惱了夫人。
今兒京城來人送節禮,那個嬤嬤估計在京城也不是多體面,卻敢提對著夫人要求,說什麼也要見到丁嬤嬤才肯回京。
六夫人本來心裡就不平,每年京城姜府面上還顧著禮儀,年年先送年禮給族裡,再由族裡帶著節禮跟著回京。可是,這京城來的禮恨不能一年比一年少,可這裡回的禮卻一年多似一年。六夫人向來把錢看得緊,還把族裡的產出當成自家之物。也年年給京裡這麼多,心裡怎能不氣。可有什麼辦法,整個族裡都恨不能指望著京城那位大老爺過日子,不敬著些怎麼行。
更何況,六夫人在這齊縣從來都是獨一份,連縣令夫人都來討好。可京城一個嬤嬤就敢說,“老奴沒臉面得見三姑娘,可丁嬤嬤總是要見一面的。都是老姐妹不說,我們大夫人也是特意叮囑過的。”
其實,連碧玉都知道,京裡大夫人才不會囑咐這事,但凡對三姑娘上點心,哪是今日境況。只不過這嬤嬤自己想見丁嬤嬤罷了,卻敢擺出主子來撐門面,就是算準了六夫人沒法子真去和大夫人對質。
京城一個不怎麼上臺面的嬤嬤就敢如此囂張,讓六夫人面上無光,怎能心平氣和。
陳嬤嬤一看六夫人的臉,心裡就“咯噔”一聲,這沒好事啊。其實,她也不想總來哄人的,可真是沒法子推脫。
她也不多說話,把六夫人的鞋輕輕脫下,慢慢按摩起腳來。一圈一圈,從腳心繞道腳後跟,再慢慢繞到腳趾,一根一根輕輕拔兩下,再慢慢繞到大拇指和二拇指之間,慢慢從腳趾縫往腳面上捋,這裡是消氣的好穴位。再回到腳心,逐漸加大力度,這一刻鐘按下來,直讓她冒汗。
好在,六夫人喬氏也終於鬆快下來,覺得一股濁氣從心中排出,這才笑道:“奶孃,且歇歇吧,也就你了,能這樣疼我。”
陳嬤嬤就著一個小丫頭端著的一盆水洗了一下手,揮手讓那丫頭退下,也笑道:“可別啊夫人,您這是要嚇唬老奴呢。這誰不知道,咱們六老爺將您放在心尖尖上,恨不能當閨女一樣疼。這老奴要搶了老爺的位置,打死都沒處說理去。”
喬氏“撲哧”笑出聲來,“就奶孃會作怪。人家本來一肚子氣,讓你這一作怪,差點忘了正事。”
陳嬤嬤一邊服侍喬氏脫下剛剛見外人穿的大衣裳,一面心疼道:“姑娘可對自己上點心吧,多大點事啊,值當這麼生氣。生氣也罷了,這鞋子也不脫,大衣裳也不換,外面帶著的冷氣多傷身體啊。您看,這一冷一熱,衣裳上恨不能都有水珠子。
姑娘哎,不是老奴說您,京城再怎麼樣,一年能有幾回來往?再者說句不好聽的,姜家有的是人在外地做官,可誰不看著京城那位的臉呢。您這裡已經算是最好了,老太爺好歹佔著族長之位,京裡那位都不得不敬著。您可打聽打聽,外地那些,京城是怎麼對待的。咱們也不是服軟,可誰讓那位位子高呢。您又何必計較這些個,好好過日子就最好了。”
自家姑娘這份要強的心就沒歇著過。小時候長得出挑又會來事,在家裡狠壓姐姐妹妹一頭。後來到了姜府,憑著好相貌和那份伺候男人的好手段,讓六老爺當寶貝捧著。這人啊,心被越捧越大,都快忘了自己原本出身了。
別說大老爺高官厚祿,族裡指望著那位撐門面得實惠。就連大夫人,人家那是相爺的閨女,這天下除了公主郡主,也就這位身份高了吧。可自家姑娘在這齊縣說一不二,以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不成。
可她再是親近,也不能給姑娘掰扯明白這些,那是找死。只能慢慢說些好聽的,勸著姑娘點。
喬氏道:“我知道形勢比人強,可不過一個嬤嬤,也敢說非得見著丁嬤嬤一眼才敢回京,呸,一個狗,還這樣囂張。”
陳嬤嬤輕輕按摩喬氏的肩膀,“哎呦姑娘,您都說那不過是一條狗了,還計較個什麼勁兒。她想見就見唄,往年也都見,還能怎樣。咱們的人就在旁邊伺候,丁嬤嬤能說什麼?就連那個婆子,也就在咱們這兒裝大尾巴狼,還能上大夫人那裡告咱們一把不成?說實在的,就大夫人那態度,是把三姑娘往心裡去的嗎?定不是。要不是為了面子,那大夫人自己就能把三姑娘給掐死,您信不信?”
喬氏臉上帶了笑:“總也是自己閨女,還能真讓她死?”
陳嬤嬤輕聲道:“奴婢總覺得這裡邊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說句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