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我們屯子都叫他薛老五。”後面一句是對外鄉人說的。
外鄉人從耳朵上取下鉛筆,在自己的小本子子上寫寫畫畫了一通,然後對幾個人靦腆地笑,“嫂子大姐們的名,啥蘭啥花地,俺也不敢滿屯子叫,怕捱揍哩。”
買雞仔的幾個人鬨堂大笑,周晚晚也跟著笑。這可不是誇張,東北男人脾氣火爆,聽有人滿大街地叫自己老婆的名字還真可能不問三七二十一地老拳相向。
“你是周老奶家的孩子?”周晚晚正看得起勁兒,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周晚晚抬頭,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好奇地望著她。小男孩長得瘦瘦的,眼睛卻黑亮清澈,有點像電影裡的小蘿蔔頭。
周晚晚努力辨認了一下,想從他的輪廓認出這小孩長大了會是誰。可惜她前世基本不出門,長大以後除了上學也不太跟村子裡的人接觸,怎麼都認不出這個看起來挺和善的小男孩是誰。
小男孩看著這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姑娘眨著黑幽幽的大眼睛,歪著頭看著他,一頭軟乎乎的小卷毛隨著她歪頭的動作微微地翹起來一撮,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嫩乎乎的小臉蛋上摸了一下。
周晚晚一愣,繼而大怒。這個小屁孩兒,誰讓你捏我了!
可惜她長了軟乎乎的一張小臉,瞪起眼睛也沒有一點威懾力,反而讓人覺得甜絲絲地想接著捏捏或者親親她。
小男孩見了她這幅樣子,又伸手去捏周晚晚的臉。周晚晚一看趕緊躲開,可惜她現在不止剎車系統不好,啟動也不及時,本來想轉身跑開,轉身是做到了,腿卻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就撲通一聲摔了個很扭曲的大馬趴。
周晚晚氣得想捶地。這個行動跟不上思維的情況什麼時候能好啊!她什麼時候能真的長大呀……
小男孩趕緊過來把周晚晚抱起來,連拖帶抱地拖出了周家大門。周晚晚一直在掙扎,她不出去,出去了就會被捏,被親,被揉小卷毛,她不出去啊!!
可惜小男孩聽不到周晚晚的心聲,瘦得皮包骨頭了,還能把胖嘟嘟的周晚晚給拖出去,小貓叼著大老鼠一樣一直拖到賣小雞仔的推車旁,還不肯撒手,抱著去問他娘,“娘,她是周老奶家的小孩嗎?”
趙五嬸看著兒子拖著一個年畫上仙童一樣漂亮的小娃娃過來,趕緊把已經被拖得小臉通紅的孩子接過來,她兒子還不願意撒手,被她拍了一下,嚇唬他:“再不鬆手抱壞了!”這小子才不情不願地鬆手。
周晚晚好容易逃出小男孩的魔掌,就落入了一群女人中間。她在心裡嘆了口氣,今天脫身不易了啊……
果然,隨著趙五嬸一聲“小三兒!你從哪抱來的孩子”,周晚晚的小臉、小手,特別是那一頭小卷毛同時被好幾雙粗糙的大手揉捏、摩挲,她瞬間就給捏出了生理性的眼淚,可惜這群大嬸太彪悍,看見眼淚汪汪的小娃娃,不但不住手,反而打了激素一樣,下手更重。
等弄清楚這孩子不是趙小三兒哪裡偷來的,就是周家老三的小女兒時,周圍幾家鄰居都開始感嘆,“這孩子養得這個好啊!”
“這個俊兒,像老三媳婦了!”
“哎呦!看這一頭小卷毛,咋這麼招人愛!”
……
周晚晚一直躲,怎麼也躲不開,恨死那個把她拖過來的小屁孩兒了。找了一圈,那小屁孩兒也在人群外面著急呢,幾次想鑽進來,都被擠出去,急得直跳腳。
趙小三兒,周晚晚想起來他是誰了。說起來這孩子後來在村子裡還非常有名,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個學霸。他是恢復高考以後全村,不,應該是全縣第一個大學生。周晚晚清楚地記得,他是78年考上的大學,上的是省城一所化工學院,後來據說出國了。
這個未來的著名化學家現在還是個討厭的小屁孩兒,在幾個大嬸屁股後面跑來跑去,終於找到機會鑽進人群,小屁孩兒一嗓子石破天驚,“娘!她就是被扔到南山上去的那個週三叔家的小孩嗎?他們家不要我們要吧!給我當妹妹!”
趙五嬸一巴掌拍過去,啪一聲,周晚晚都替這小傢伙疼,“這孩子瞎說啥呢!”
趙五嬸有些尷尬,估計背後說了不少周家的事。周老太太一聽,臉也陰沉了下來,看周晚晚的眼神也冷冷的。
“娘!我們要吧!你不用給我生妹妹了,這個就行,我就要一個這樣的。”趙小三兒可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說得理直氣壯。
“哎呦!小三兒還挺會挑,你就要一個這樣的,我們也想要呢,你看咋整?”薛老五媳婦逗他,也是轉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