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箭,拉了一個滿弓。
“定是心虛了。”
她輕輕的鼓舞著自己,“慶陽郡主,你的好日子也就這樣到頭了。”
說著,手上一鬆,長箭筆直的射出去帶起破風之聲。
剛鬆開手的那一刻,任詩就揚起了笑容。
這一箭的感覺非常好,如果不出意外,一定能射中靶心!
如果不出意外……‘咻’的一聲。
是木枝斷裂的聲音。
一支長箭從對面筆直的射過來,中途歪曲了一下軌跡,從她耳旁‘嗖’的一下飛過去。
耳側有點癢,那是箭尾上的羽毛刷過她耳垂的感覺。
慄夏慢悠悠的收回手,笑的想叫人把她按在地上狠狠的打一頓。
“你沒事吧?”慄夏揚了揚手,高聲說:“不好意思啊,五天沒練習騎射了,手生,是不是貼你貼的有點近?”
她的靶子一動不動。
沒有箭射在上面。
而任詩轉眼看了看自己的靶子。
也一動不動。
在她靶子的不遠處,一支斷成兩半的長箭掉在地上。
任詩張了張嘴巴,卻發現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原來還很興奮的學子都愣住了。
連白衝都瞪大了眼睛。
旁觀者清,他們剛才看的清楚,慄夏一直遲遲不射箭,等任詩一箭射出,她才緊跟著也射出來,不是對著自己的靶子去的,是對著任詩的那支箭去的。
不偏不倚,正好射在箭的中間,把任詩的箭給射斷了,然後又緊跟著跑到了任詩的側面直接蹭了過去。
剛剛叫囂的最厲害的幾個已經不出聲了。
慄夏打架好像挺厲害的。
騎射……也很厲害。
文校的課程雖然不太好,但是也不至於墊底。
一群人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剛剛還高聲的叫喚,現在只能漲紅一張臉。
只有肩膀的微微抖動才能證明他們剛剛確實沒有眼瞎。
“繼續吧。”慄夏一點都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
以前在軍營裡的時候,那幫兵痞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都能讓人把水果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頂在腦袋上射。
在那兒,可不會說什麼誤傷的話。
因為等他們上了戰場,兄弟和敵軍糾纏在一起的時候。
差之分毫,就會在一片混戰之中,偏離你原來的目標,你手上的長箭,說不定就會沒入你最好的兄弟的胸膛裡。
那是誰都承擔不了的痛苦。
他們對自己是個什麼要求,對自己最敬佩的慄將軍的女兒就是什麼態度。
可以很肯定的說,慄夏所有的武學課程裡,最拿得出手的就是騎射。
她在一群人灼灼目光的注視下再一次拉開弓,不射,只是靜靜的盯著任詩看。
“快點吧,任姑娘!”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今天就要殺雞儆猴!
“或者你覺得不太公平,那這樣,我先射?”慄夏歪了歪腦袋,“剛剛咱們誰都沒射中靶子,算個平手吧,你要是這次能射中靶心,或者能把我的箭給擋了,那我就算你贏!”
這語氣就好像一個一個滿身肌肉的武夫對著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書生說,我讓你一隻手,你能讓我的腳動一下就算你贏!
任詩的手在微微的發抖。
她扭頭對剛剛還無比支援她的學子們看去。
所有人在感受到她視線的那一刻都猛地低下了自己的腦袋。
至少曾經支援著她當那隻出頭鳥的人都不敢看她。
“不繼續了嗎?”
慄夏放下挑眉,“臉色很差啊,身體不舒服嗎?”
對她遞過來的梯子,任詩接的咬碎了一口銀牙。
“是,是有點!”她放下了心中的弓箭,心態已經崩掉了,“我們改日再比吧。”
她都聞到了自己嘴巴里的血鏽氣息。
但是沒辦法,心態崩了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贏的。
出發,回來,慄夏還是那副欠揍的樣子。
但任詩眼中的神采都已經沒有了。
“還有誰想和我比別的?”
慄夏笑眯眯的。
底下一片寂靜。
“那……我們開始上課了!”
她收斂了笑容,眼中破開剛剛刻意偽裝的笑意溫和,露出幾分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