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蔣牧白。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發現他愈想甩脫蔣牧白,愈想逃開他的影子,就愈是彷彿被詛咒一般永遠被這個名字壓迫得難以呼吸。
德君想起了那段日子,他每能夠和太女相處的時候總是無比欣悅,卻又伴隨著無盡的恐慌和忐忑,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妥當了?太女是不是更喜歡和蔣牧白呆在一起?若是自己真的輸了該怎麼辦?——那時候許多人都私底下說太女還是更屬意蔣牧白當正君。
最後當蔣牧白遠走邊關的時候他幾乎是歡喜欲狂的,自己終於勝過蔣牧白了!
再後面的一切德君便不想回憶了,那時他有生以來最屈辱最痛苦的一段時間。他以為唯一和自己一般悲慘的人只有蔣牧白了。
可蔣牧白是那麼虛偽又無情的人,殿下待他那般好他卻毫不在意,撫著琴道貌岸然地高高在上看著自己,好似自己是一個可憐可鄙的小丑——他憑什麼!
他本來想以死明志的,他既做不成太女正君,活著任人恥笑還有什麼意思呢?但那一刻,無限的生機燃燒起來,他要活下去,把蔣牧白也拉進地獄。
這個機會他等的並不容易,從萬安郡王那裡交換來這個秘密的時候他簡直控制不住幾乎在宮殿裡狂笑出聲。誰能想到,高居後位最最完美無瑕的蔣牧白,居然愛著自己的弟婦!一個出生卑賤的贅妻!
他說服了父親派出精銳半路截她,父親一直以為是為了要挾蕭炎,可是隻有他自己清楚,他想挾制的只有蔣牧白。
可惜那次失敗了,不過沒關係,他會把蔣牧白最珍惜的東西全部撕碎。
——
“罪女莊維楨拜見陛下。”
聽得底下十三自稱罪女,女帝不由一愣。
“你為何自稱罪女?”雖然在女帝心裡她已經被定了罪,就看是死還是不死了,但十三自覺主動就這麼說顯然是不應該的。
十三也不同她繞彎子,直起身子平靜地和她對視,聲音朗朗清越,“我有罪,因萬安郡王實乃斃於我手。”
這話一出,女帝驚呆了,這莊維楨能掐會算麼?早知道自己要拿她開刀?
這樣一來,女帝反而不好直接扣帽子下去了,轉口問到,“承恩侯已然認罪,你卻說是你殺的,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要欺君不成?”
“陛下,這是怎麼了?”開口的卻不是十三,而是緊接著推門而入的蔣牧白。他依舊風姿卓然,不緊不慢地步入殿內,伴隨著香囊散出的綣綣幽香。
德君對上他的視線,篤定一笑,我知道你會來的。
女帝面色稍緩,“皇后,你怎麼來了?”
蔣牧白徑直越過十三身側向上走去,“原本是過來探望陛下的,陛下正在辦事?可是擾到陛下了?”
“怎麼會呢?皇后這幾日辛苦了。”女帝說到。
蔣牧白往底下看一眼,語氣驚奇道,“陛下把她叫來做什麼?”
“本來是想辦好了再讓皇后高興高興。”女帝耐心道,“承恩侯一案我仔細想過了確實有隱情,承恩侯想必是無辜的,這女子剛剛也承認了萬安郡王是她所殺。”
“陛下如此未免不公。”蔣牧白話中指責,語氣卻沒多少怒氣,反倒帶了一絲親暱的抱怨,“阿炎他才二十出頭,連個子嗣都沒有,陛下就讓他做喪妻鰥夫,阿炎也太可憐了”。決然不提十三,渾似一個一心一意為弟弟打算的哥哥。
女帝訕笑一下,“也不定就會要她性命,而且比她好的女子也不是沒有。”
“阿炎在陛下心裡就是如此朝三暮四的男子?”蔣牧白更不滿了,“還是說陛下要流放她,那豈不是讓阿炎守活寡?”
雖然蔣牧白一個眼神都沒有投過來,但從他進殿的那一刻起,十三就有種直覺,他是為自己而來。
她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過蔣牧白和女帝相處,此時一見幾乎要分辨不出這便是當年那個清冷孤傲的蔣牧白。此時他如一個最尋常的後宮男子,會撒嬌,會使怒,會迂迴討巧,和那一襲青衫佇立樓畔的人影,已是天差地別,幾乎叫十三以為那些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鏡花水月。
她不由有些心酸,這種事情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今日他主動過來,似乎過去那段沒有終點的情思也能有個圓滿了。
“陛下說的不錯,我配不上承恩侯,承恩侯定能找到更好的女子。”這個時候似乎也沒什麼好顧慮了,十三聲音不大卻在殿中迴響清晰可聞,她無比安然地說到,“我已認罪,陛下把我押走吧。”
她又看蔣牧白,觸到他目光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