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容與斜斜地看了秦楚青一眼,是在寬解她。
但霍玉鳴不知曉霍容與是‘真的想將他先趕走’,而不是‘真的不打算同意這門婚事’。他見因為自己提了這事情後霍容與似是也惱了秦楚青,暗道糟糕。再不敢違背霍容與的意思,趕緊行了個禮,溜溜溜一路小跑著飛奔而去。
總算是耳根清淨些許。
霍容與這才和秦楚青就幾日後的霍玉殊看診之事細細商議了。又和她談起明日去送秦正陽的相關事宜。一切有了眉目,這便吩咐下去,將第二日需要準備的物什盡數備齊。
一大早起來早膳用過,夫妻倆就準備出門去。結果一出院子,就遇到了恰好從這邊經過的霍玉鳴。
尚不算耀眼的光亮中,玉鳴精神委頓神色頹靡。眼底下有著淡淡的青烏色。風一吹過,額上那密密的痘痘就盡數顯現了出來。
秦楚青想到前一日霍玉鳴未能完成之心事,心下了然,微一挑眉,笑道:“你昨日未曾休息好?”
霍容與這才留意到,專注地看了霍玉鳴一眼。
他們倆哪裡知道霍玉鳴昨晚上輾轉一夜想不出能讓霍容與鬆口的法子。偏偏心裡惦記著嫣兒,非她不娶,也不想讓她嫁了旁人。結果愁得上了火,臉上痘痘又多了些許。
霍玉鳴哀怨地看了霍容與一眼,眼神空洞地和兩人打了招呼,然後默默地往自己院子行去。
霍容與雖知霍玉鳴心繫凌嫣兒,也知昨日霍玉鳴便是因了親事去尋他。但,他並不能看出霍玉鳴這般模樣是因情而致。故而關切地叮囑了句:“往後要好好休息。”便握了秦楚青的手準備一同出行。
霍玉鳴呆呆地看著他們倆走遠,腳步一頓,轉身要往自己院子行去。
走了幾步後,他遠遠地聽見秦楚青在喊他。緩緩轉過身去,正要細問,就聽秦楚青笑問道:“你今日不去送小六了?”
小六?
秦……正陽?
霍玉鳴呆滯了一瞬,忽地想起來之前說的秦正陽要走一事,暗道一聲“壞了”,心說怎麼把這事兒給忽略了?忙趕緊整理衣衫,急追秦楚青她們而去。
秦正陽顧忌姐姐的身子,先前商議的時候便說是秦楚青不用去送。後見秦楚青堅持,他又改了口,讓秦楚青到城門處等著,到時候在那裡匯合。省得要先去伯府再出城,白白多增添了許多的路程,得不償失。
但秦楚青覺得送弟弟就算折騰點也是應當的。且她之前慢慢調養身子,這兩年已然不錯了。不過是有孕罷了,何至於連出趟門都要這般小心謹慎?就笑著和他打趣:“你怕是無法第一時候見到小外甥了。如今帶了小傢伙去伯府送你,終究能多看幾眼不是?”
秦正陽這次再去軍中,怎麼樣也不可能幾個月內再回來一趟。故而秦楚青生產的時候,他定然是不在家的。
想到這個,秦正陽的心裡滿是酸楚和愧疚。總覺得自己沒能在姐姐需要的時候在旁照顧。故而訥訥半晌,說不出話來。
緊接著秦楚青乘勝追擊七繞八繞,秦正陽就被她說得暈了頭,不知道怎麼的就點了頭贊同秦楚青去伯府送他。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事兒就這麼敲定了。秦楚青和霍容與今日起了個早,也是為了先去伯府和眾人見面。
——霍容與聽聞秦楚青的打算後,未曾反駁。只是吩咐下去,讓人將馬車又收拾得更加舒適、穩妥了些。又拿定主意,一路和秦楚青同坐馬車而行,在旁也好照料她。
霍玉鳴匆匆追了過來,卻是獨自騎了匹白色駿馬。也不敢越過馬車去,只在後頭不遠處輟著。
因怕秦楚青受到顛簸,馬車行得慢。故而大家雖然起了個早,去到伯府的時候,也早已天色大亮。秦正陽已經收拾完畢,只等著拜別家人了。
出乎秦楚青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是,霍玉暖居然也來了。此刻正窩在廳中一角,靜靜地看著自己腳尖前的幾寸之地,
霍玉鳴心中有事,就只和秦正陽說了幾句場面話,就退到一旁自去想自己的事情了。以至於他甚至都沒發現霍玉暖的不對勁。
秦楚青和楚新婷卻看出來了,發對視一眼後,秦楚青笑問霍玉暖:“暖兒今日怎地這樣沉默?今日過去,可是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見不到小六。即便這樣,你竟是也不開口了麼。”
霍玉暖拿眼角餘光偷偷瞄了秦正陽一眼,嘆了聲,道:“能說甚麼呢?說再多,他也是要走的不是?若我幾句話就能留下他,讓他在京裡好生過著,那讓我說上千句萬句我也是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