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覺得煙雲不會將人認錯。府裡頭統共就那麼幾個主子,若再看不分明,豈不是愚鈍到了極致?應當是霍玉鳴真的過來了,只不過不知因了何事沒有進院子。
看了一個上午,都沒見著人。丫鬟們有些氣餒,頗為懷疑地暗暗思量,難不成真的是煙雲看錯了?不是二爺?
就在大家不再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之時,到了快要到晌午的時候,真被煙羅瞧見了霍玉鳴的身影。
彼時霍玉鳴在院門外躊躇,來回踱了十幾遍。煙羅就貼著院門旁的牆壁,一趟一趟地數著。
陳媽媽從夏媽媽的屋裡出來,剛好瞧見了煙羅鬼鬼祟祟斜著眼睛瞥外面的樣子,當即揚聲呵斥道:“你在做甚麼!”
結果煙羅沒被嚇到,反而驚動了外頭的霍玉鳴。
眼看著霍玉鳴一個轉身準備離去,煙羅忙急急慌慌朝他跑了過去,顧不上尊卑禮法了,橫著手臂就將他攔了下來。這一瞅,她頓時一驚。
先前的霍玉鳴一直是俊朗帶笑的模樣,就算是生氣,也是朝氣勃勃的。她幾時見過這位小爺是這副模樣?
——精神萎靡眼神渙散,眼眶四周凹著,發著淡淡的青黑色。唇色再不似先前的潤紅,極淡,隱隱地透著蒼白。
若以往被個丫鬟這樣盯著,霍玉鳴怕是早就惱了。真的氣極,掏鞭子都有可能。
偏偏煙羅這次驚詫之下望了很久,他卻依然沒有太大的動作。只神色淡漠地看著煙羅,腳下動了動,就要朝一旁走去。好似擋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擋路的一塊巨石。
霍玉鳴拖沓的步子影響了他的行動。在繞過去的時候,就不小心地碰了下煙羅的手臂。
煙羅驟然回神。
察覺霍玉鳴不對勁的她,下定決心‘一錯再錯’,甚麼也不顧,立刻拉了霍玉鳴說道:“二爺可是來尋太太的?太太正在屋裡等著呢,二爺現在就可過去。”
說著,也不讓人通稟了,直愣愣地拽著霍玉鳴就朝裡走。
這一拉,她心下又是一驚。
多年練武的二爺,怎麼瘦成了這副模樣?再不敢大意,拼命給過來攔阻呵斥的陳媽媽使眼色,示意陳媽媽快去稟了太太。
陳媽媽望了霍玉鳴一眼,有些明白過來煙羅的顧忌。也不再耽擱,當即急急朝著秦楚青的屋子走去。
秦楚青正在翻看著這幾日的賬簿。
自從金媽媽和何媽媽被趕出府後,府裡的賬目反倒是明朗了許多。外院的開銷關係到兵士,秦楚青沒打算太多過問,交給府內總管繼續負責。但內宅的這些賬目,她卻準備親自將其捋順。雖說這樣會耗費許多心神,但這樣才能心中有底。
聽了陳媽媽急匆匆的話語時,秦楚青還有些不甚明瞭。眼睛盯著賬簿,口中問道:“他來了?那讓他進來罷。”
陳媽媽見秦楚青只聽到了霍玉鳴過來,未曾聽清自己說的霍玉鳴的狀況,也有些急了。趕緊補充。誰知剛開了個頭兒,那邊煙羅已經將人“請”了過來,甚至還幫忙撩起了簾子。
秦楚青這便抬起頭來望了過去。只一眼,掀著書頁的手指便動彈不得了。不是被嚇得,而是被驚到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霍玉鳴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你怎麼了?”她忙迎了過去,讓人將霍玉鳴扶在了椅子上坐下,“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樣?”那麼憔悴。
霍玉鳴低著頭不說話,只朝著屋裡的煙羅和陳媽媽看了眼。
秦楚青會意,將兩人盡數遣了出去,又將先前的話問了一遍。
霍玉鳴依然不開口。只微微垂著雙眸,盯著腳前的地面,怔怔地發呆。
秦楚青也無奈。看他精神不濟,似是十分疲憊,就親自端了杯熱茶過去。
將茶盞擱下後,秦楚青本打算回到座位上繼續翻閱剛才的賬簿。走到椅子邊上扶了扶手正欲落座,霍玉鳴那邊終於傳來了些微的響動。雖小,卻真真實實存在。
“你這裡有吃的嗎?我餓了。”霍玉鳴如此說道。
少年的聲音帶著疲憊,還有點點的委屈。
秦楚青看他瘦得青筋都開始凸顯,就故作鎮定地道了聲“好”。又揚聲喚人來端東西。
在屋裡的秦楚青和霍玉鳴是叔嫂關係,兩人單獨同處一室說不過去。陳媽媽她們雖退了出去,卻沒關上房門,只是離得屋子很遠。兩人在屋裡說甚麼,她和丫鬟們都聽不清。但裡面若是有任何不妥,她們就會及時衝過來。
如今秦楚青放高了聲音來說,她們倒也聽見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