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誰往心上狠狠揪了一把,她忍住眼底的酸澀,穿上大衣:“屋裡有點悶,我去外面站一會兒。”
郭洪華乾笑道:“你們先吃,我去看看鄒甜。”
白靈捅捅鄒城:“你姐才來,幹嘛跟她說這些。”
鄒城專心對付碗裡的陽春麵:“她啊,就是不食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完全不瞭解這幾年的變化,還以為是以前呢,我姐不能回來,她應該在國外好好地生活,那裡才適合她。”
白靈問:“一家人能團團圓圓的生活在一起不是更好嗎?”
鄒城苦笑:“要是可以當然好,不過……靈靈,你也看到了,我姐的思想跟打扮,還有行為舉止,已經不適合在國內生活,讓她改變,對她來說很困難,這樣也很委屈她,為了她好,她不能留下來。”
白靈深以為然,鄒城想的深遠,別的不說,光是鄒甜這一身衣裳,就很容易遭人詬病,現在最多就是看不慣,背地裡講說兩句,但是以後呢,幾年之後那場運動開始,鄒甜的種種事情被翻出來舊事重提,那時候她面臨的……白靈不敢想。
白靈明白鄒城的意思,他要用現狀的一點一滴,打消鄒甜留下來的念頭,白靈竊笑道:“你竟然連你姐都算計。”
鄒城遞給她半塊燒餅:“如果算計她能幫助她,那選多少次我還會這麼辦,靈靈,晚上去你家吃吧。”
白靈瞬間領悟:“好啊。”
郭洪華在外面安慰鄒甜半天,他們兩個人家裡條件都不錯,沒吃過什麼苦,鄒甜上次回家,鄒正富日子過得滋潤,沒什麼煩惱,她抽泣道:“我媽當時跟我說,小城鐵了心要調來淶水縣,我還沒當回事,誰成想這孩子過這種苦日子。”
郭洪華不善言辭,安慰道:“你看鄒城不也挺開心嗎?別想那麼多,咱們這次回來也見識了不少,現在都是限量供應,家家都如此,能吃飽就不錯啦,我覺得,關於咱們回國的打算,還應該從長計議。”
鄒甜止住哭聲:“怎麼,你反悔了?我……我老想家,想我爸媽,還有小城,我想回來。”
男人往往要更理性一些,他耐心的跟鄒甜解釋:“你看這次我爸媽不也說,建議咱們別回國嗎?我們家裡就我一個兒子,背井離鄉的,我爸媽也念著我,但是咱們現在行為思想都是西式的,讓你以後穿著路上那些補丁衣服,然後不許喝咖啡,不許買口紅,不許染頭髮,吃著黑麵饃饃,你願意嗎?”
鄒甜顯然沒想過這些:“我自己的衣服,自己的食物,想怎麼吃就怎麼吃,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郭洪華說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一個月的工資,最高也就是八十一百,有錢,限量供應你也花不出去,啥也買不到。”
鄒甜吸吸鼻子:“苦點就苦點,一家人再困難也能熬過去。”
郭洪華向來瞭解鄒甜的脾氣,又倔又犟,一時半會兒也說服不了她,於是說道:“快進去吧,別讓人家一直等著。”
淶水縣沒有可以遊玩的地方,城東有個博物館,四個人去了一趟,鄒甜興致缺缺,繞了一個小時就出來了,之後去了公園,公園的長椅上,鄒甜說跟白靈聊聊,打發兩個男人去旁邊,郭洪華拍拍鄒城的肩膀:“走走走,咱們也好久沒見了,聊聊去。”
鄒甜跟鄒城長的很像,她三十多歲,但是看容貌也就二十四五一般,眼角連個皺紋都沒有,身材高挑,面板白皙,她打量了白靈幾眼,問道:“靈靈,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見家長都喜歡問這些,白靈見怪不怪,回道:“家裡只剩下姥姥姥爺。”
鄒甜好奇的問道:“那你父母呢。”
白靈低下頭:“好多年前出車禍去世了。”鄒甜握住她的手:“不好意思啊,提到你的傷心事了,小城脾氣倔,心思也不細,委屈你了。”
白靈搖搖頭:“不委屈,鄒城挺好的。”
他們兩個也沒有什麼話題聊,圍繞鄒城聊了一會兒,鄒甜講了一些鄒城小時候的趣事,之後她問:“我好久沒回來,對現在的社會情況也不太瞭解,你能跟我講講嗎?”
這個很簡單,白靈既沒隱瞞也沒誇大,就把她穿越過來的所見所聞跟鄒甜講了講,包括每個月領供應,吃穿住行各個方面,鄒甜悵然若失:“跟我想的差的好遠。”
白靈心裡想,已經不僅僅是吃穿差得遠這個問題,條件艱苦是一方面,只要餓不死,慢慢都能克服,關鍵是過幾年後,心理上的打擊才是最熬人的,鄒甜如果從國外回來,很容易成為人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鄒甜很健談,人確實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