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而已,許是水土不服呢?”
“……那就讓她慢慢適應,朕去管什麼用?”他仍是悠哉哉的口氣,言罷回瞥她一眼,笑意深深,“許她進了宮,你嫉妒?”
席蘭薇驀地一顫。
繼而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並非嫉妒。莫說一個夏月值不值得,為了聖寵就首先不值得。她一再在皇帝面前提起夏月,只是這前一世不曾出現過的人讓她有點莫名的心慌、難免防心更高。
防心高了,就總想從旁人口中探探關於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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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皇帝始終不加理會,也或者是夏月當真慢慢“適應”了宮中水土,又過一日,身體好了些。
晨省昏定時便得以見到她嬌弱的身影——除此之外,倒還是在自己宮中靜養的。
她所住的地方倒是很適合“靜養”,偌大一個敏和宮,除卻她住的若瑤閣以外,就再無旁的妃嬪了,連主位都沒有。
是以早有嘴巴毒些的嬪妃私下裡說:“要不是敏和宮修的華麗,瞧著真像是一進宮就發去靜思了呢。”
除卻身體不適,她的話也少了些,不知和皇帝那晚的不快有關與否。晨省時再和席蘭薇碰個照面的時候,夏月只是規規矩矩地一福,恭敬地道了聲“美人娘子安”就無甚別的話了。
席蘭薇更是不惜得與她多爭,輕一點頭,也沒有同她一併進殿的意思,索性停下腳來作出要等旁人的樣子,由著她自己先進殿去。
夏月默了默,又垂首一福,向後退了兩步,往靜莊殿裡去。
席蘭薇羽睫低覆,餘光始終覷著,直待她跨入殿門才神色稍緩,亦要繼續前行。
側眸間無意中目光掃過地面,恰拂過夏月方才施禮的地方,頓時一滯。
半蹲□,席蘭薇的手指觸在地面上。
涼涼的。這些日子連綿不斷地下雪,宮人們掃得再勤也趕不上積雪的速度。且這昏定時分,總不好有那麼多宮人在宮道上擋著掃雪,這條道上又積了起來,也不算厚,被陸續前來的嬪妃們一踩,已然踩實了、成了薄薄一層。
於是在這踩實了的積雪上,壓出來的幾個小洞很是顯眼。
席蘭薇數了一數,一共八枚,又分了兩邊,四個一組。兩邊排出的位置是對稱的,那小洞亦是每一個都一般大小,圓圓的,每一個都很清晰。
席蘭薇彈了彈沾了雪的手指,站起身又取了帕子,將融在手指上的雪水擦淨。再度抬眸望向殿門,一抹帶著思量的瞭然笑容清清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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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殿後就對夏月今日穿著多了些注意。她一襲天藍緞子廣袖雙繞長曲裾,除卻衣緣處的料子帶花紋以外,其餘地方都是一色的,一副安守本分的樣子。
席蘭薇的視線落在她的衣領上——中衣的領子總是更要高些,能看見那白色的又一層交領右衽,尋不出什麼不對。
她只好再去看她的袖口。她正坐的姿勢很端正,雙手規規矩矩地置在膝頭,廣袖掩住手掌,只露了纖纖玉指在外面,同樣看不出來什麼。
少頃後,宮娥魚貫而入前來奉茶,景妃正與吳昭媛說著話,無關的旁人正好各自飲茶。
夏月也執起茶盞來,廣袖總是麻煩些,一手端著茶盞、另一手輕搭著衣袖才好維持儀態端莊。她與席蘭薇剛好斜對著,席蘭薇想看清想看的東西便要偏過些頭去。輕一招手,清和道她有甚吩咐,忙跪坐到側旁恭聽。席蘭薇偏過頭來,口型微動、手指也在她手中寫著,清和感覺了一會兒卻覺只是亂劃而已,疑惑著抬頭去看,見席蘭薇神態自若,好生看了一會兒才發覺她低垂的眉眼是朝側旁看得。
夏月喝罷了茶,扶著廣袖的手一鬆,繼而擱下茶盞。在手落下之前,席蘭薇如料看到了她廣袖中那一片白,層層疊疊的有許多層,看著又分明不厚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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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怨不得有外命婦忽然提議要在宮中設個燈會,果真並不只是圖新鮮,而是受了吳家所託。
秋白很快尋了她要的東西來,不是什麼稀罕的物件,她去教坊司尋的時候,掌事的宦官賠著笑臉給她取了好幾雙——自是要不了那麼多,挑了一雙合適的來,給的賞錢倒是不小氣。
“娘子要這個究竟有何用?”秋白的黛眉淺淺一蹙,“娘子從來不會這些……”
“是,我是不會。”席蘭薇口型動得極輕,好似只是自說自話、並不在意秋白究竟能不能看懂,“但我不能由著夏月就此得寵。”
無論如何,夏月對她的敵意從相見初日便挑明瞭。許是因為前世受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