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宣點頭,沒有否認。
籤文很快遞了過來,楚宣讀著,心中發沉。
是個下籤,籤文是:游魚卻在碧波池,撞遭羅網四邊圍。思量無計翻身出,事到頭來惹是非。
只讀這四句便覺是個徹徹底底的下籤,楚宣緩了口氣:“敢問何解?”
。
席蘭薇在大悲寺中吃了那一驚後,久久沒緩過神來。
而後在街上又吃了一驚。
一個小叫花突然向她跑過來,二人擦身而過。頭一個反應自是去看有沒有丟東西,細查一遍,荷包玉佩香囊皆在,只是……荷包中添了件東西。
一張紙折得小小的,費了半天工夫才完全展開,那字跡不算陌生,方才剛見過,是大悲寺中圓信師父的字。
“旁人不知,只貧僧知。非有意唬施主,只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鬆了一口氣,又懸了另一口氣,席蘭薇甚至覺得今日就不該出來。楚宣不知道便好,至於圓信那樣的高僧……知道什麼都不稀奇。
但……如何牽扯上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席蘭薇苦思著,無甚確信的結果,又一句句去想方才在寺院中的一言一語。
圓信師父如何說的來著?
“籤文因人異。此籤於楚施主而言,便是此解。”
啊……原來那並不是為她求的籤,而是楚宣為自己求的籤?
留給她又是什麼意思……
那麼這“救人”,指的也是救楚宣?
全然不知會出什麼事,這種不知情中所生的恐懼簡直膽戰心驚。
。
本是約好在東市門口見面,霍祁左等右等卻沒等到人。召了暗中護著的暗衛出來,問過才知是在不遠處的一所茶樓裡。
茶樓的夥計領著他到了二樓小間,打簾而入,就看到席蘭薇魂不守舍的樣子。
“怎麼了?”他皺一皺眉走過去落了座,“籤解不好?”
席蘭薇沉默著,不知如何作答。斟酌了一會兒,緩緩道說:“真的是楚宣送來的,但籤解……”她咬了一咬嘴唇,“臣妾說不得……是那高僧不讓說。”
含糊其辭。霍祁心頭疑雲漸生,睇了一睇她,問道:“你見到楚宣了?”
席蘭薇搖頭。
“那如何知道是楚宣送來的?籤解又為何說不得?”
他話語生硬,有幾分逼問的意思。席蘭薇自然知道他的心急,這到底是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她始終沒有開口,全不知如何作答。圓信最後的那句話,讓她一想就發怵——縱使楚宣不知,但圓信到底是知道的,他又明言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她當真把這籤解說了、繼而害得楚宣喪命……圓信會不會把那件事告訴霍祁?
前生今世……
席蘭薇直是倒抽冷氣。縱使對霍祁毫無保留、事事皆可告訴他,那件事也到底是說不得的,那是她此生最深、最不可觸的秘密。
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她是個妖怪吧,又或者,就算他不在意這些,又如何能接受她曾是他弟弟的妻子……
就算那是前世,可那又不是常說的“轉世投胎、六道輪迴”,上一世她就是她,她的夫君……就是霍禎。
“臣妾不知該如何說……”她說著,心中明顯尚存掙扎,“求陛下別再問……”
“蘭薇。”口吻陡沉,霍祁定定地看著她,目中添了些許探究,“你該清楚這是多大的事情。禁軍都尉府認為他死了,他卻沒死。”他語中一停,徐徐又續道,“若他回了長陽呢?若他要朕的命呢?你說他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若他如此殺了朕,你不在意麼?”
她霎然陷入慌亂,他卻始終冷冷靜靜的,淡看著她,等她的答案如何。
他根本不容她逃避這個問題。
席蘭薇覺得自己被逼到了一個死角,逃無可逃,似乎兩邊都有路,事實上又哪一條都走不通。
“你不在意麼?”他又問了一次。席蘭薇失措地連連搖頭,毫無意識地改換了坐姿,雙臂緊環著膝蓋,好像要躲起來一般。
“蘭薇,你告訴我,籤解到底是什麼?”他眉頭緊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又重新正坐下來,“告訴我一切始末、告訴我此事和楚宣到底有怎樣的關係,我們提前設防便是。”
她抬起頭,被逼問得心虛不已,凝望著他,心中愈發的無助:“臣妾怕……若告訴了陛下,便會生些岔子,陛下就……”她突然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