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的扶著昭華郡主出了擺滿宴席的客廳。
陸天養捏緊酒杯。面色稍顯難看,垂在桌下的手比了個手勢。更在身後的隨從尋機會退出去,就近安排保護少爺寧可自己受辱也要放在心上寵溺的寶貝。
這群侍從跟著陸天養多年,有時能猜到少爺的心思。
給陸江等人跪地行禮對少爺是屈辱的,而少夫人卻是少爺放在心上寵著的人,少爺怎可能讓少夫人也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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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你來過。”
“嗯。”
阿九和昭華郡主並肩在石子路面上走著,“我記得上次來成國公府上,此處是梅園。”
國公府的梅林極為有名,象徵著陸江對昭華郡主深深的愛慕。
“你既然記得梅林,也該記得我說過我最喜歡的花不是梅花。”
“所以成國公明白您的心意拔掉了梅林?”
阿九臉上略帶出幾分可惜,一年四季都能梅花盛開的神奇只怕再也見不到了,不知陸江是怎麼做到的。
“你丈夫的生母喜歡梅林。”昭華郡主眼裡閃過一絲的複雜,“不過他現在為我親手拔掉了梅樹。”
“您讓我很意外。”
“什麼?”
“您想讓我說您終於戰勝了一個故去的人?讓我恭喜您完全佔據成國公整個心?”彷彿怕昭華郡主不夠心塞,“曾經在馬背上是救下我的昭華郡主是多驕傲,自信的一個人。”
言下之意,豈會因陸江拔梅樹而高興?
她還是生氣的,生氣陸天養跪在昭華郡主面前……直到此時阿九仍然記得瑟瑟的滋味。
自己不好過,又怎麼會讓別人痛快。
昭華郡主?
不過是比陌生人親近點的人罷了。
倘若再算計陸天養,阿九不介意同她鬥個高下。
昭華郡主果然被鬱悶得夠嗆,“你為他報復我?你別忘了,我是你……”
“我什麼人?”阿九立刻頂了回去,“您為難怨恨得人是我夫君,不向著他,莫非我該向著您?”
失望一點點蔓延開,昭華郡主說道:“看來我今日不該和你談。”
阿九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好一會,“您本來就不該找我的。”
昭華郡主身體突然一晃,阿九下意識的扶住她,見她額頭上層層的冷汗,面白如紙,看著像是心臟不怎好,“我去叫人。”
“不用。”
“我扶著您去石凳上坐一坐。”
昭華郡主沒反對,身體靠上了阿九。
把她安排在石凳上,阿九蹲身,慢慢撫平昭華郡主握緊的拳頭,指尖似有點黏膩,低頭一看,昭華郡主的掌心滲血,全是被指甲摳出的傷痕。
“您……”阿九仰頭,昭華郡主靠著樹幹,臉色比方才好了一些,“又何苦自找苦吃?其實我和侯爺完全可以同陸家毫無關係。”
看她手上的傷口顯然從陸天養進門時就一直在自虐了。
“阿九啊,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昭華郡主苦笑道:“等你有了自己的琴聲骨血就會明白了。”
“等我有兒子也不會懂您的。”
“……”
“我以前勸過您,兒子是否爭氣出息不取決於兄弟是否優秀,而在於他自己,您就是給他掙來一座金山,清楚掉您能看到的所有對手,該受不住的東西,他依然受不住,而且您還能看著他幾年?”
阿九用帕子輕輕擦拭昭華郡主手心的傷口,“我去叫您丫鬟過來清理傷口,不上藥得話,容易感染髮炎。”
手心本就是容易出汗的地方。
“你是想躲開我。”
昭華郡主篤定的說道,“怕陸天養懷疑你?”
“懷疑到不至於,我想他更多得是不放心。”阿九自信的一笑,“怕您傷了我。”
笑容有點刺眼,昭華郡主移開目光,那股幸福,被全心保護的感覺自己好像從未得到過,即便陸江對自己千依百順,萬般柔情,千般體貼,昭華郡主看到阿九的笑容後,恍然明白為何有時心中湧起的惆悵。
“你去吧。”
昭華郡主突然沒了談話的心思,仰頭看天,慢慢的合上眼兒。
不可否認,此時的昭華郡主讓人生憐,一向強硬的女人突然脆弱了,一般人都會留下的。
可惜阿九從來就不是一般人。
她同昭華郡主註定無法親近起來,心疼她……誰又心疼陸天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