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寂寞,反而喜歡熱鬧的日子。
青苗從外匆匆進門,跑到爐邊兒暖著手,嘴上笑著道:“大小姐,剛剛看到陳家的人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好像要直接攔著老爺,奴婢要不要去將他們攆走?”
“算了,沒踏進這個門裡,也沒法子攆人家,好歹咱們賃的是陳家的屋子,往後搬遠了,想見也沒那麼容易了。”梵音不願再提陳家,手上握著筆,在為二胖備字帖。
天涼了,二胖也並不是每天都來,隔上幾日來一次,回去的課業自當要多留一些,否則隔天便忘。
青苗有些失望,可梵音這樣吩咐她也不能反駁,暖好了手便要來幫著彩雲裁衣裳縫被,可還未等坐下,就聽門外又有人在敲門。
“一定又是陳家人,奴婢去將她們攆走!”
青苗很快便衝了出去,梵音無奈的搖了搖頭,彩雲在一旁嘿嘿竊笑,她年歲還小,但也懂了青苗的心思。
“呀,是大少爺!大小姐,是方大少爺來了!”青苗的聲音傳進來,梵音倒是愣了,起身到屋門口看去,正見到方靜之跨入院中朝自己行來。
一件厚厚的狐皮大襖,腦袋上還頂了一個狐皮帽,兩隻手中各拎一隻雞,再加上齜牙咧嘴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遠處歸來的獵戶,哪裡有縣令公子的那番模樣?
梵音笑著迎出門,“要恭喜方公子高中了?”
“一個秀才之名,不值一提,昨日回來的太晚,今兒一早去見母親才知道我走以後你們發生的事,”方靜之把兩隻雞都遞給了青苗和身邊的朱九去收拾,他也不急著進屋,與梵音走至一旁道:
“嚇壞你了吧?這些天可緩過來了?”
“沒什麼可怕的,只要父親無事便好。”梵音看到他眼中滿是感慨,“難道是出去不順?剛剛還笑的很歡,這會兒便愁眉苦臉的了?”
“出去一趟才覺得慶城真是小。”
方靜之說完這一句不由望一望天,“果真如楊主簿所說,一步一片天,兩步另一分眼界,懷柳,你是不知道鄰縣中的那麼多學子是如何讀書的,起碼在慶城縣內我沒有見過,如飢似渴,哪怕整日只有一個饅頭果腹也心氣十足,我體驗不到他們的感覺,卻能夠看到他們對學識的痴迷和渴望,實在令我向往,可我卻沒有那樣的機遇。”
“因為你乃縣令的公子,”梵音沒有遮掩,“方公子也莫把對功名的渴望與學識混淆,有些事可不止是你看到的那樣。”
方靜之一愣,梵音看他道:“什麼事都會變,人也一樣,你離去之前吳靈婭還是風風觀光的八品縣丞府大小姐,可你回來呢?她已經是個瘋子,吳縣丞當初也是寒門學子,我父親也是,你能分得清他們二人當初科考是對學識渴望、還是對改變境遇和身份的渴望?”
“可我卻嚮往那刻苦的滋味兒……”方靜之索性坐了臺階上,“起碼比我現在強。”
“能啊,有什麼體會不到的?方公子把自己關了家中餓上三天三夜再出來,哪怕吃個硬窩頭、喝的是馬槽子的水恐怕都是香的甜的,整日裡好吃好喝好日子過著不知珍惜,反而還羨慕起寒門學子來?您這是吃的太多了,該清減清減了。”
梵音說完站起身,“要不然……稍後的那一頓我們吃燉雞,您只喝一碗涼水瞧著?”
“那我豈不是自找苦吃?”方靜之撇了嘴,梵音道:“你現在這想法不是自找苦吃?”
方靜之愣後不免苦笑,可仔細琢磨琢磨這股子想法的確是有毛病,嘿嘿一笑,倒是又伸手摸梵音的小腦袋,“嘴真刁!”她慢條斯理的斥罵讓方靜之不知如何評價,雖然說的他啞口無言,但每次都能入心。
梵音急忙躲開,朝著廚房喊:“別殺雞了,留著在家裡下蛋也好,方公子今天吃素,一顆大白菜就夠了!”
“呃……”方靜之無奈一攤手,只得苦笑搖頭的進屋去,“我服了你了,我服!”
進了屋中,方靜之把從鄰縣買回的物件一樣又一樣拿了出來,送給梵音的自當是筆墨紙硯和書籍,雖說她是個女孩兒,可頭髮如今才不過半指長,實在用不上髮簪髮釵這類物件。
梵音自當樂意收禮,這些天陳家人送來的物件她收不得,心裡瞧著那珠翠金燦的物件著實發癢,如今縣令大人的兒子來送,她便不客氣了,不但接連全收,反而還把方靜之掛的一串菩提子珠子給要了來。
“……雖說剃了發,可您又不是佛祖的信徒,掛上這等物什作甚?”
梵音伸出小手,“拿來吧。”
方靜之無奈的解下來,“莫要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