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前去大房行飯,見花園裡剛剛種下的樹很不對勁,那時候已經猜到了一些。後來,派人去挖了土,驗了毒。”
“可是。。。那。。。那您把我關進院裡,已經知道不是我做的了?!”
“是。”
顧長卿突然就笑了。噺 鮮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我只是一個替罪羊!一個不值得憐惜的替罪羊!”
顧謀見她笑著的樣子,有片刻不忍。
“長卿。。。”
“您還是我的父親嗎?我怎麼覺得,你只是顧長安的父親呢?你明明知曉,卻還是那樣對待孃親,難道,鄭氏是你的妻子,我娘就不是了嗎?!”
“長卿,這世上很多事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那您又有多明瞭?!你這樣不敢揭穿鄭氏,不就是怕被皇上怪罪!不就是怕再惹怒她,以至於她再做一些決絕的事嗎?!可是父親啊!今日躺在床上的,是你的親生兒子啊!就算你不拿我當骨肉,可大哥卻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顧謀看她歇斯底里的樣子,一時間竟沒有話反駁。這個孩子所說,哪一句不對呢?自己確實是怕皇上因為已故鄭夫人的關係而幫著鄭氏,也確實是怕鄭氏背後的勢力,更是害怕逼急了她。可是,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顧長卿笑著笑著,竟流了眼淚。
“父親,我最後問您一遍。難道,在您心裡,我和娘,果真可有可無,可以用來當做犧牲嗎?”
顧謀被她眼裡的悲痛淹沒,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回答不是,可他卻真真實實拿她當做犧牲品,但其實,他的心裡並不是沒有拿她不當骨肉啊!只是在這樣的世道,必須有人犧牲才能換來平靜。
顧長卿大笑一聲,竟比哭還難看。
“從前,我總歸學不會決絕。但近日,是您教會我,在這個世道里活下去,必須得有多大的狠心了。”
“您給我上的這一課,女兒,沒齒難忘!”
顧長卿不願久留,更不願聽他的任何言語,轉身就走。
到了門口,她突然頓住了。
“以前我不懂娘為何不去爭寵。現在我明白了,她口中的'不值得'是何意義。”
顧謀聽到這話,竟一個踉蹌沒有站穩。而他的心,有如鐵錘一錘一錘落下。痛苦不堪。
長卿救雲柔
顧長卿獨自走在府裡,初夏夜晚還是很涼,她只穿了單衣,熬不住這清冷。
顧長卿想起來,上一世的自己之所以會一直那麼渴望與容赫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從沒有一個男人對自己那麼好,而這原因,不就是太缺愛了嗎?
想到自己為了洗脫罪名而那樣著急,可是自己想證明給他看的人,卻是早就知道,甚至,那人一直把自己當成隨時可以犧牲的。可是,他明明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啊!作為一個父親,他到底是怎樣做到如此自私冷漠、只顧權位?她真的不懂。上一世不懂,這一世,仍舊不懂。只是有一點顧長卿可以肯定了,從此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她再也不需要那樣被“顧家三小姐”這個名頭給束縛。
顧謀全身發軟地癱坐在地上,長卿出去時的門沒有關,月光透進來,那樣明亮,他甚至覺得的,這樣的光照在身上,把自己所有的惡劣都照了出來,同時,也照出了自己的骯髒。
一直以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一開始就把這些事放在整個顧家的立場,難道,他確實是錯了嗎?
二日,顧長安和鄭氏仍因為擔心著食盒落入明瞭人之手而擔憂著,顧謀卻難得一大早就來了。
“老爺,今日怎不在書房?這樣早就回來了?”
顧謀沒有說話,一來就坐在了桌子旁,吃起桌上的糕點。
幾塊糕點下肚,一旁的鄭氏也越來越沒底。
“長安,你先下去吧。”
顧長安愣了一下,看向母親,見母親擺擺手,她雖察覺出不對勁兒,可還是隻能退下。
“老爺,您有話說?”
顧謀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她。那樣的眼神,專注而堅定,鄭氏怎會不知道,今日他這般,必然有原因。
“麗娘,你嫁入顧府多少年了?”
“有二十三年了。”
“已經二十多年了啊。。。但你與我相識,是有二十五年了吧。”
鄭氏好像又想起了她與顧謀第一次遇見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們還是世間最平凡的男女,尚且保有著最難得的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