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這個位高權重卻如履薄冰的男人,或許沒有人能看懂。
“你們之間的權位之爭,無非就是誰坐上皇位,誰俯首為臣。你們人人都想做皇上,人人都說要當一屆明君,引著東晉一統天下,讓整個天下吏治清順、百姓和睦,讓家家戶戶可以夜不閉戶。你們所想的無非是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舉能,講信修睦,讓所有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外戶而不閉。這不就是你們每一個想當皇上的人的最終目標嗎?”
“可是你看看你如今,一個滿口心繫天下蒼生的人,視人命如草芥,讓百十個活生生的人淪為你皇位的犧牲品。如若這些人但凡有一絲一毫奸惡,你這件事也不為過。但這些人都是深受疫病摧殘的無辜平民,那裡面有婦女、有老人、有孩童!你有做到使其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你什麼都不曾做到,你只會讓他們死在你滿口仁義道德之下!”
“如果你是這樣的太子,那你登上皇位,和容赫登上皇位,又有何區別?”
顧長卿一句話說完,不去管容離面如死灰的表情,轉身就走。
容離沒有動,沒有開口,甚至快要忘了呼吸。
第33章 嫡姐找上門
顧長卿一經走出太子府,立馬扶著牆蹲下來大口喘著氣。剛剛那樣咄咄逼人的態勢早已不復存在。
如果不是這一晚,她或許永遠不會知道,那個看似什麼也不在意的太子殿下,竟有這樣的心機與謀略。他與自己不同,這個男人做的事情永遠滴水不漏而又勝券在握。只要是他想做的,就一定沒有不達成的。而自己,真的是太急於復仇。
回了太尉府,顧長卿仍想著他說的那些話,還有那些枉死的村民。
她一直在責怪容離,一開始是因為他洩漏了與皇上同行的行蹤,如今又是在責怪他草芥人命。可靜下來仔細想想,她又有什麼資格呢?
訊息是她一開始傳出去的,也是她最開始放棄了所有能救村民的機會,更是她運籌帷幄,以為一切盡在掌控。這樣的她,究竟是站在怎樣的立場去指責容離的罪不可赦?
顧長卿覺得自己很可憐。如果她只會利用無辜的人而他們喪失生命的話,那麼她與顧長安,與鄭氏有何不同?
回了別院,顧長卿一夜未眠。
其實她知道容離並沒有那樣深重的過錯。如他所說,如果都是死,那麼讓這些人的死變成價值的話,好似並非罪不可赦。只是她始終不能讓自己釋懷,不能原諒自己滿手沾染上的罪孽。顧長卿最害怕的是,這只是第一次,以後還會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容離從顧長卿走後就仍舊站在那裡沒有動。湯野輕輕走過去,給殿下披上了披風。
“殿下,三小姐已走,您早些進來吧,馬上就要天亮了,您再不歇會兒就得進宮了!”
容離沒有答他的話,只是喃喃。
“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舉能,講信修睦,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外戶而不閉。。。”
“湯野,你說,這就是我一直以來追逐的東晉嗎?”
湯野沒有聽到他喃喃的是什麼,只是聽到殿下在問自己,趕緊回了話。
“殿下,您如今所做,都是在為東晉的壯大做準備而已。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您更配坐上那個皇位了。”
“可是,有人說我不配呢。。。”
湯野聽著殿下這樣陰陽怪氣的語氣覺得甚是奇怪。抬頭一看,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竟表情豐富,似高興又似興奮,還有他說不清道不明的什麼情愫在裡頭。
顧長卿在府裡平和安定地待了幾日。這幾日她不曾出門一步,只是在院子裡看顧蠻和顧長遠習武。
每個人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每個人卻也知道,不管她看起來多麼不好,讓她治癒的最快方法就是忽視。
顧蠻到底是個孩子,看顧長卿這幾日總是面色苦悲,心裡實在難過。他問了別院裡新來的婢女,還問了芍藥姐姐,問她們怎樣才能讓女孩子高興起來。芍藥姐姐倒是沒有怎麼理睬他,只叫他別惹禍。其他的婢女捂著嘴偷笑,以為他看上哪家姑娘了。
“阿蠻啊,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啦?”
顧蠻的臉瞬間紅透,可把新來的幾個小婢女笑得肚子疼。
“別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