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
“娘娘只需記得,這段日子孝王定是無所不用其極,還望娘娘提防。”
“臣女先行告退。娘娘若有何事,隨時傳召。”
顧長卿站了起來,朝著荀後微微俯身。她知道如今荀後對自己是萬般懷疑,但她到底還是不可能說出來自己知曉這麼多的原因。
她早就不是十八歲的女子,而是一個苦受摧殘的可憐人。
荀後看著顧長卿往外走的背影,竟從那直挺的脊背處看出了軟弱的落寞。
顧長卿走出了鳳棲宮,仰頭看了看天。陽光很烈,應該能照盡世界上一切不乾淨的東西吧。她望了一眼手裡的傘,微微一笑,緩緩撐開。
顧長卿一路想著之後會發生的事情,剛走進御花園就聽見前頭傳來一群人的腳步聲。
顧長卿躲在假山後面探出頭往前看,果然是容帝。
“果真君子不重不威,荷花才是真君子啊!”
“哦?怎麼說荷花才是真君子?”
顧長卿猛一回頭,眼裡的驚訝還沒來得及掩飾,趕緊向容帝行了禮。
“臣女顧長卿參見皇上!”
“無需多禮,你且說說,這荷花怎麼說才是真君子?”
顧長卿起了身,復又望向一池荷花。
“皇上您看,荷花雖根葉深陷淤泥,但花朵卻絲毫沒有汙漬,可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不正是所謂的君子重嗎?”
“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過則勿憚改。這才是君子自己該有的態度。荷花之所以這般,正是重自身,才得以成百花之君子。”
容帝一眼掃過顧長卿,眼前這個年紀尚小的女子明明長久以來都活在太尉府狹窄的天裡,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讓她知曉這樣多的事理呢?
“此言不錯。君子確實要莊重,之後才有威嚴,所學才能穩固。那你且說,朕算得上你這'君子'之稱嗎?”
“當然。”不假思索地,她話裡的堅定讓容帝甚為滿意。
“皇上登基三載,雖算不上國泰民安,但畢竟也是衣食無憂。皇上剛剛登基,甚多事情需要煩憂,能讓百姓有這樣的生活,已然大功。”
“那你告訴朕,國泰民安需如何去做?”
顧長卿怔了怔,緘默的樣子讓容帝微微著急。
“皇上,臣女只是草芥一名,不敢妄議朝政!”
“無妨,朕只當左耳進右耳出。”
顧長卿仍面露難色,但見容帝面上已經有些許不耐煩,火候已到,這才開了口。
“回皇上的話,臣女久居草芥之處,所以認為,所謂國泰民安,不過是朝政安穩,百姓和睦,盜竊亂賊而不做,夜不閉戶罷了。民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因之治國最重要的就是民。”
“如今皇上的東晉乃千乘之國,而道千乘之國,需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如此這般,民才能安。”
“但民安並不就是民善。一個國家想延續長久,就需以德治國。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方可在如今紛繁而起的諸國中站立起來,且堅定恆久地站在這片土地上。”
“德行培養,並非軍法所能及。道之以政,齊之以刑,百姓只會暫時免於罪過,但內心仍是缺乏廉恥德行。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民才能有禮且有格。德行具備、禮儀皆有,加之朝政穩定、君主開明,怎樣的大國不可得?”
顧長卿的話一氣呵成,大氣磅礴之感撲面而來,竟叫看慣了大場面的容帝也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她話裡所有治國理念均是他腦海裡曾冒出來的想法,只是從不曾抓住梳理,如她一般娓娓道來。
那一刻容帝終於知道,他再也不能把顧長卿看作一個巧舌如簧、文武雙全的世家女子,她該有的,是更為廣闊的天空去供她翱翔。
顧長卿走後,容帝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動彈。
“常德,你覺得,這個顧長卿如何?”
“老奴只知道侍奉皇上,哪裡知曉這些個大道理?”
容帝眼神放空,不知看向何處。
“此女甚不簡單,有朝一日,必有作為。”
顧長卿回了太尉府,已快到行晚飯的時辰了。一推開別院的門,顧長卿像是被人瞬間抽走力氣一般全身發軟,差點就要倒在地上,被正在練劍的顧蠻衝過來扶了起來。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顧蠻這一拉過她的手才發現她手心裡竟全是汗!
“姐姐!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