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場,一個瀰漫著新生和死亡的地方。一間間病房,房門緊閉,走廊空空蕩蕩。
涼意瞬間鑽透腳底,葉穗能感覺到陣陣陰風,鬼的氣息撲面而來。但因為一直拉著沈述的手,一路上,葉穗沒有看見一個鬼。
再危險可怕的鬼,也抵不過陽氣最重的沈述。
電梯到了頂樓,孫建國住在高階vip病房,門口站著兩個保鏢。
葉穗鬆開了手:“沈述,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沈述點頭,聽話地坐在病房前的椅子上。他摩挲了下手指,葉穗的溫度還留在指尖。
沈述垂眼看了一會兒他的手,然後拿出平板電腦,開始處理今天沒結束的工作。
“麻煩你跟孫先生說一下。”葉穗走到保鏢面前,“陳月娥有幾句話要帶給他。”
過了一會,保鏢出來後,讓葉穗進了病房。
葉穗走進病房,往床上看去。孫建國躺在床上,身上插著很多管子,旁邊是冰冷的儀器,監測他的生命體徵。
孫建國病得很重,他的五臟六腑都在疾速衰竭,可能下一秒就會死去。
孫建國的狀態越來越差,他卻一天天地活下來了,醫生都說,他現在能繼續活著,僅憑一口氣吊著。
他們猜測,或許是孫建國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在支撐他活下去。
陳月娥一看見病床上的孫建國,就捂著臉哭了。她沒想到,再次看到孫建國的時候,他已經病得這麼重了。
葉穗嘆了一口氣:“孫先生,您還記得陳月娥嗎?”
聽到陳月娥這個名字,孫建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已經不記得,他有多少年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孫建國看向葉穗,急切地問:“她現在還好嗎?她現在在哪裡?”
葉穗:“您相信我說的話?”
孫建國表情很淡然:“到了我這年紀,還有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他的生命馬上就要走到盡頭,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再見陳月娥一面。
孫建國顫巍巍地抬起手,觸向前面的空氣,他小心翼翼地碰觸,卻只抓到虛無的空氣。他輕聲問:“是你嗎?”
陳月娥一直想見孫建國,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反倒有些膽怯了,她躲在葉穗後面沒有過去。
葉穗看向她:“過去吧,你不是一直都想見他嗎?”
陳月娥抬起腳步,朝孫建國走了過去。走到病床前,她卻低著頭。她是因饑荒而死的,臉色很差,瘦骨嶙峋,她不想讓他見到自己這幅樣子。
孫建國已是彌留之際,所以他能看到那些鬼魂。他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朝他走了過來。他看清了她的臉,就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陳月娥變成了鬼,她在世間飄飄蕩蕩,心裡卻一直惦記著要再見孫建國一面。孫建國已經變老了,他卻始終沒有放棄尋找陳月娥。
他們兩人一輩子都在尋找對方,隔著大半輩子的光陰,甚至隔著不能逾越的生死,他們依舊在想念著對方。
今天,他們終於遇到了,她站在他的面前,她依舊年輕,他卻已年逾古稀。
陳月娥低著頭,躲避著孫建國的視線:“我已經不漂亮了。”
孫建國凝視著陳月娥的臉:“你很美,就和當年一樣。”
他問:“那你會不會嫌棄我是一個老頭子了?”
陳月娥一下子哭了,她終於抬起頭,握著孫建國的手,哽咽著說:“怎麼會?”她是鬼,即便握著孫建國的手,他也不能感受到,但他卻笑了。
孫建國想過,在那樣的年代,如果一個人久久沒有音訊,那她很可能已經死了。孫建國不願相信這件事,他心裡一直期望,陳月娥說不定還活著。
陳月娥喜歡吃糖果,他就創立了糖果集團,還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多年來他頻頻出席活動,就是希望陳月娥在電視上看到了自己,能過來找他。
時間流逝,孫建國一生未娶,他為她心愛的姑娘建了她夢想中的糖果廠,執著地等著她回來。可是,他沒有等到她,他自己卻一年年地蒼老了。
孫建國感慨良多,他望著葉穗,真誠地說道:“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臨死前還能見到她。
陳月娥也感動地說:“謝謝。”
葉穗搖頭,孫建國和陳月娥的愛情,讓葉穗很觸動。世界上原來真的有這樣的感情,不懼生死。
陳月娥又看向孫建國,她抱歉地說:“當年是我失約了。”
孫建國:“發生了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