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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美人榻上,南華傾疲色盡露。
突然想起,納妾那天,也就是六月十九日晚上,自己曾畫了一張丹青。
睜開眼,直起身來,南華傾走到了書案邊。一眼,就看到了墨色勾勒,硃砂點唇的“美人”。
那柔若遠山的眉,靜若沉水的目。還有那纖細卻窈窕有致的身段,更別提那似啟非啟的一張紅唇。。。。。南華傾覺得自己雖然畫得十分近似,卻還不夠傳神似的,伸手將這張畫折成了巴掌大的方塊貼身收好,又提筆,清水點墨,略一閉眼,腦中出現了莫瑾言的影像,然後又開始了描畫。
一張是她坐於清一齋涼亭之上托腮凝思的,一張是她在後山小藥田挽袖除草的。一張,是她剛剛嫁入侯府時,身著嫁衣跪在自己面前的。。。。。。
畫了這三張之後,回想再不停地畫下去後,南華傾卻發現。自己對莫瑾言的瞭解,竟是那樣的少,筆尖懸在紙面,竟遲遲無法再落下,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畫什麼!
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不知道她愛看什麼書,不知道她鍾愛哪個顏色。更別提,她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還有對自己到底怎麼看,怎麼想的。。。。。。
思緒至此,南華傾丟了筆,看了一眼窗外湖對面的清一齋,松竹掩映的一方涼亭。半截院牆,眼看夕陽西下,天色已經暗下來,他竟沒有耽誤,直接繞過書案走出了書房。然後踏步往朝露湖上的棧道而去。
拂雲浣古本來守在門口,見南華傾剛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雙雙一愣。
本來因為“審問”尉遲如歌,南華傾已經錯過了晚膳的飯點,這時候廚房也差不多又要送來熱好的飯菜了,可他卻又準備離開的樣子,也不告訴兩人去哪兒!
無奈,拂雲和浣古交換了一下臉色,只得一人留守,另一人匆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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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的是浣古,他看到南華傾一路施展輕功,飛快地往後山而去,不一會兒,就已經在最後一抹斜陽被黑夜吞沒之前,來到了清一齋的院門口。
緊閉的院門,被一抹掙扎未褪的斜陽勾勒地有些陰冷而孤獨,南華傾站在門口,竟沒了任何動作,就那樣站著,雙目直視著一對紅綢燈籠,被風一吹,晃晃悠悠,因為未曾點燃裡面的蠟燭,顯得暗紅一片,猶如干涸的鮮血。
一旁跟來的浣古大氣都不敢喘,直垂首立在南華傾身後,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月華透過鬆竹林的間隙灑落在了院門上,印出一片斑駁的魅影,他才忍不住開了口:“主人,您。。。。。。”
“去敲門。”
南華傾也終於開了口,語氣透著一股難言的疲憊和黯啞。
“夫人又不在,您還是別進去了吧。”
浣古有些心慌的感覺,畢竟,這一出宅院曾經是沈蘊玉所居之處,而沈蘊玉也就是在這裡,被南華傾給取了首級。
所以當年莫瑾言主動搬入此處,南華傾震怒之下,卻是死一般的沉默,而且刻意地想要磨滅對這一片後山任何記憶,這才不聞不問,與莫瑾言像陌生人一樣,隔湖而居了整整三年的時間。
如今莫瑾言並不在此,南華傾卻獨自而來,浣古不願意這裡喚起他任何痛苦的記憶,所以想要勸阻。
側眼看了看浣古,南華傾的眼裡有著不容置疑的意味,看的浣古心更慌,只得妥協。
“篤篤篤。”
隨著浣古上前輕聲扣門,三聲門響迴盪在這寂靜的後山中,悠悠,彷彿傳了很遠。
不多時,院內便傳出來許婆子蒼老且有些低沉的聲音:“誰啊?等等啊,我這老婆子腿腳不太好。。。。。。這天色怎麼突然就黑了,我的行燈呢。。。。。。”
說話間,門已經開了,許婆子一推,嘴還微微張著,卻發現門外的幽暗中,站著兩個男子。
老眼昏花的許婆子有些瞧不清楚,將手裡的行燈往前一照,卻赫然照出立在面前的男子竟然是南華傾,立刻呆住了,手裡的行燈也顫顫巍巍,彷彿下一陣山風一來就會當即給吹滅掉。
浣古見許婆子傻愣愣的,趕緊上前,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然後接過行燈,示意她把進門的路給讓開:“許婆子,先讓侯爺進去吧。”
“夫人不在這裡,侯爺您?”許婆子回了神,以為南華傾是來找莫瑾言的,可轉念一想,不正是侯爺今兒個一早送夫人入宮嗎?
“夫人不在,侯爺只想進來坐坐打發時間而已,許婆子你去備些茶點。”浣古見許婆子不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