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想說什麼,張了張口,最後又閉上了。
他說得沒有錯,她沒有反對的理由。
虞澤把手裡的木柴堆好後,又鑽進了不遠處的密林,他來回好幾次,終於蒐集齊足夠燃燒一夜的木柴。
他做苦力,唐娜負責點火,兩人分工合作,篝火在太陽下山前燃了起來。
雖然入夜了,但海邊的溫度依然沒降下來,兩人都坐得離篝火較遠,虞澤一開始穿上了他的牛仔外套,後來熱得不行,又再次脫了下來。
對同樣坐得離篝火較遠的唐娜來說,不只是因為氣溫高。
篝火燃起後,她陷入了沉默,木頭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音和記憶中的那一場大火不謀而合,她側過頭不去看它,火光依然在她臉上跳躍。
火星從燃燒的木柴中竄出,眼看著就要飛向唐娜光潔的臉龐,虞澤皺著眉揮手打滅火星。
他伸手把坐在一旁的唐娜拉了過來,說:“小心一點。”
唐娜任由他把自己拉到身邊,不說話也不動,虞澤發現她的異常,說:“……你怎麼了?”
有的話只有聽到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在等它。
唐娜抬手抱住虞澤,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低聲嘟囔:“我不開心……”
話說到一半,她被其他東西吸引了注意力,憂鬱插翅飛走。
唐娜驚奇地在他背上摸了兩把,說:“你身上好滑。”
剛要安慰她的虞澤變了臉色,黑著臉把身上那兩隻不安分的手抓了下來。
唐娜剛剛好轉的心情再次變得惡劣。
她說:“摸兩下能少塊肉嗎?我心情不好,你還不順著我!”
“不行,坐好。”
唐娜一臉“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神情,再次抱住虞澤。
“你到底怎麼了?”虞澤無奈地把手放到她的背後。
魔女審判是唐娜心中永遠的疤,她不想把她最狼狽無力的一面展現給虞澤。
她抱著他精瘦有力的身體,像是在積蓄勇氣一樣沉默了好一會。
“如果的事啊,如果、如果——”唐娜終於開口:“如果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恨我嗎?”
她不敢去看虞澤的眼睛,只能聽到他沉默了半晌。
他問:“很嚴重的事?”
唐娜小聲說:“你按照最嚴重的等級來設想。”
虞澤把她從懷裡拉了出來,唐娜不得不對視著他的眼睛,他的神色鄭重,火光在他眸中跳動。
他說——
“你把我的鞋怎麼了?”
唐娜:“……”
一種既脫力又輕鬆的感覺湧了上來,唐娜忽然就對問題的答案失去了興趣。
“你怎麼到現在也沒問我步邱的事?”她說。
虞澤沉默了。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不想問出來徒增傷感。
“從來沒有人能在偉大的血腥魔女面前搶人頭。”唐娜得意地說著,喚出了磚紅色的魔法書。
魔法書在兩人面前自動翻開,無字的紙張嘩嘩翻過,最後停在了飛散著黑色星芒的一頁上。
“最後時刻,我把他的靈魂都收集起來了。”
“他還能醒來?”
“當然。”
她摸了摸肚子,說:
“……我餓了。”
已經習慣唐娜跳躍式思維的虞澤向四周看了看,最後把目光定在了密林最外層的幾棵椰子樹上,說:“你能把樹上的椰子打下來嗎?”
“這有什麼難的?”
唐娜抬手就是幾道箭芒,打落了好幾串椰子。
椰子砸在砂礫上,砸出不小的坑。
虞澤拖著幾串椰子走了回來,在唐娜的魔力下,堅硬的椰子很快就被削了一個小孔出來,兩人一人一個椰子,抱著一邊喝一邊看著和地平線融為一體的大海。
唐娜說:“……好好笑啊。”
坐在她身旁的虞澤問:“有什麼好笑的?”
“我一個血腥魔女,怎麼就……”她把剩下的話吞下,仰頭喝了口清甜的椰子汁。
她一個作惡多端、殘忍無情、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血腥魔女,怎麼就喜歡上一隻人類小爬蟲,還和小爬蟲從《今日開始做巨星》片場瞬移到了《虞濱遜漂流記》片場呢?
生活為何如此變化多端?
唐娜隨口說:“要是有飛機路過,我真的要打飛機了。”
虞澤當然表示了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