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縈這會子已經換洗完畢,披散著半乾的長髮蔫蔫的趴在拔步床上。即便抱了個湯婆子,還是覺得從腳心往上鑽出一股子寒氣,沿著血脈一直流遍全身,徹骨的冷似是驅不散的。
宋氏拿了軟巾為她擦頭髮,擰眉訓道:“娘不知道你小日子來了,你自個兒還不知道?竟然還敢跑去淋雨!這下子疼的厲害了吧?”
“娘,您就別說我了。我耳朵嗡嗡的響。”傅縈鼻塞的厲害,嗓音沙啞充滿鼻音,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像只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小羊。
宋氏無奈的嘆息道:“罷了,這會子吃了藥好些嗎?”
“嗯。”傅縈閉著眼,臉頰貼著柔軟的緞面枕頭。
“是你安排了蕭公子去扮作乞丐,去趙家鬧事的?”
“嗯。”昏昏欲睡。
“蕭公子倒也算夠義氣。”
“嗯。”
“他應當是心悅你的吧。”
“嗯……啊?”
傅縈原本已快睡著了,卻被這一句嚇醒了,翻了個身,就見宋氏滿臉揶揄正好笑的看著她。
“娘,您胡說什麼呢。”傅縈蹙著眉。
宋氏卻是十分感慨的摸摸她的頭。“我的縈縈是大姑娘了,又生的花一樣的容貌,性子又如此可愛,也算他有眼光。”
傅縈無力的眨眨眼;“他不過是喜歡逗我玩罷了。”
宋氏搖頭,有心想說她是過來人,蕭錯看她時的眼神那樣專注,只有在面對她時眼中才有那種能將人溺斃似的溫柔水光。這若不是心悅她。她都白活了。
可是她又怕女兒畢竟年輕,萬一因情竇初開而做出糊塗事來。
是以她道:“你的婚事還要再等兩年半,那時候你不到十七歲。卻也剛好。可是我瞧著蕭公子眼下也十八九歲了,他身份神秘,必然不低,保不齊家裡已經給物色了人選。也說不定已然定過親了。兩年半後,蕭公子至少都快二十二歲了。若要他等到那個時候成婚,於男子來說也太晚了一些,他家裡也未必會允許的。”
宋氏分析的的確是正理,傅縈聽著卻覺得心情立即不好了。說不出緣由的煩躁起來。
“娘。我也沒與他有什麼,他定親與否也是他的問題,說不定他這會子家裡已有嬌妻麟兒也未可知。我們在這裡想這些也不合適吧。”傅縈鼻音濃重,聲音比方才還要沙啞。
探探她額頭。宋氏嘆道:“你這是發燒了,若是能睡就睡會兒,待會兒午膳好了娘叫你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藥性上來,還是真正發燒頭暈,睜眼即覺得天暈地轉,傅縈索性閉上眼,不多時就睡了。
宋氏絞了溼帕子放在她額頭,囑咐梳雲在一旁伺候,又讓珍玉去廚房告訴預備些好克化的流食,自己又去廂房看傅薏,盯著她吃了薑湯,確定她並未感冒這才放心的回了主臥。
傅薏不放心傅縈,與俞姨娘又一同來陪伴宋氏照顧傅縈。
廚房中,蕭錯得知傅縈迴去就病倒了,這會子發燒昏睡之中,不禁焦急的連茶碗都隨手丟在桌上,珍玉一走,就吩咐阿徹:“你也給她預備些進補的,年輕輕的姑娘,整日吃的跟和尚姑子一樣,身子骨能好嗎!?整日面有菜色的,現在竟然淋個雨就趴下了,也太不禁風雨。那不是有雞蛋嗎,你在她吃的粥裡放一些。”
阿徹道:“爺,七姑娘守制之中……”
“守制就是要將人守成個病秧子?天天青菜蘿蔔,好好個人也吃出病來,她還長身體的時候,不吃些好的能行嗎,再說現在她病著呢!就算是窮人家的孩子,吃個雞蛋也不為過吧?她還是侯爺千金呢,過的連個尋常百姓家的姑娘都不如,爺爺不疼奶奶不愛的,說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見蕭錯動了真氣,阿徹都快哭了:“咱也不能貿然就改了武略侯夫人的吩咐啊。”
蕭錯斜睨阿徹:“能不能將雞蛋煮進她的粥裡還不被人發現,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要是沒這個本事,阿徹估計蕭錯也不會饒了他的。
“是。”阿徹不敢再多言,爽快的應是去預備了。
晌午傅縈迷迷糊糊的吃了“加料”特質的蔬菜粥,就又翻身接著睡了。
而上院裡老太爺與老太太,早已經吵的天翻地覆。
老太太也想不到外院一上午竟發生了那麼多的事,老太爺身邊兒那兩個小妖精被送走之後,她也不曾在派人去盯著了,是以當老太爺說出傅縈對他動了刀子,顧韻親自帶人來,外院那個蕭護院也不一般時,她驚的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