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到自己的自保能力遠不如動嘴皮子厲害,更何況祖父若真對她動手,她難道還能反抗不成?
祖父不似祖母那般好拿捏,別看老太太叫嚷的歡,手段也狠,但行事往往不得要領。
祖父卻不同。他平日裡悶不吭聲,若真正發起狠來,一定會一擊制敵。如果她是傅東恆,對付他們最好的手段就是直接去衙門告狀。
在東盛國,父母長輩若去衙門裡告子女不孝忤逆,審都不必審直接打板子都能將人打死。她想得到,相信祖父也想得到。
她絕對不能主動將把柄交到人手中。
老太爺一直負手走向前,傅縈也不好問是什麼事,就只跟隨者他背後徑直穿過垂花門到了外院,過影壁進了月亮門,來到了當日傅芸落水的那個小花園子。此處有三處通道,除了他們來時的路,一條可通往廚房,另一條則直去書房和雕刻的小院。
二人站定,便有原本要經過的下人退了出去。
錢媽媽的女兒翠柳去外院給阿錯送點心,想逗留片刻,偏阿錯說自己忙委婉的逐客。這會兒見老太爺將七姑娘帶到花園子裡來說話,且祖孫二人的氛圍不大對,她便有理由折返回來。
蕭錯這會兒正隨便劈柴玩,見翠柳又回來了難免覺得頭大。
“你怎麼回來了?”
人長得好,聲音也好聽,翠柳又臉紅了,羞答答道:“是回去的路有人佔了,我待會兒在去。”
蕭錯聽的奇怪:“誰啊?”
“老太爺將七姑娘領出來說話。咱們做下人的不好去打攪。”翠柳笑道:“那個點心你嚐了嗎?”
蕭錯明顯心不在焉,“你先坐著吧,我出去一趟。”
翠柳聞言忙道:“你去做什麼呀?這會兒路被擋著呢,你……”
她提著裙襬追了兩步,突見蕭錯凝眉看來,心下一突,不自禁的停住了步子。
蕭錯平日裡大大咧咧嬉笑怒罵的過日子。人漂亮又詼諧。最是容易親近的一個人,可如今他擰眉冷下俊臉,卻讓人不能忽視他眸中凜冽銳利和周身矜貴氣勢。
翠柳的心狂跳。如此男子氣概,雖讓她懼怕,卻更加令人趨之若鶩。口中不自禁道:“你仔細些,我也是擔心你……”這樣直白的表達。她臉已經紅了。
“不勞煩你擔憂,那點心待會兒你帶回去吧。往後也不必送來,這裡畢竟是外院,你出入此處不合適。”蕭錯依舊冷著臉,這會兒心裡都是那小奶貓一樣嬌軟可愛的女孩。只擔心她吃虧,哪裡還能放得下別的事,說罷就匆匆轉身走了。
翠柳臉色由紅轉白。泫然欲泣的垂下頭。
阿徹和阿圓對視了一眼,都裝作沒看見翠柳的難過。阿徹追了出去,阿圓則繼續劈柴。
小花園中,老太爺與傅縈相對站在池塘邊。
傅縈擺弄著腰間垂下的淺藍真絲宮絛。
老太爺望著孫女氣色紅潤的精緻面龐,想著臥榻昏迷的憔悴老妻,心內的怒火就是一陣翻騰。
原來怎麼沒發現這孫女竟是個惹禍精!她藏得未免也太深了!自打她這一次傷勢痊癒之後,就好似變了個人一般,竟是什麼忤逆的事都做得出來。
老太爺負在背後的雙手握拳,指關節因用力而發出聲響。
傅縈感覺得到老太爺的敵意,背脊上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時的她又被刺激的調動出屬於小獸的那股子敏銳,立即警覺的望向老太爺。
“祖父有話請講,孫女聆聽教誨。”身子緊繃的後退了兩步,且已看好了退路。
“教誨?”老太爺見傅縈分明當他是虎狼一般,更加的動氣:“我哪裡敢教誨你?你如今越發的出息了,哪裡還將我和你祖母放在眼裡!今日你能故意氣你祖母,明日是否連我也一道氣死?”
傅縈聞言眨眨眼,又向後退了一步,嬌嬌軟軟的聲音柔柔的道:“祖父,您是男人,應當放眼大局才是,即便要參與內宅裡的事好歹也將一切調查清楚,不分青紅皂白有失公正,難免會叫人瞧笑話。”
她說的雖溫柔,可言語意思分明是在罵老太爺一個爺們家胡亂攙和女眷的事,就知道圍著老太太的裙子轉。
老太爺氣的牙根癢,咬牙切齒道:“你當著我的面都敢如此說話,我不在時你到底是如何忤逆你祖母的?可見也沒人冤枉你!”
“祖父無故指責,難道不是冤枉?我怎麼忤逆祖母了?”
“你祖母被你的事氣的現在還暈在榻上!”
“奇怪了,我都沒見祖母的面,她是怎麼被我氣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