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氏塌了,到時候牽累的還會是果兒。
玄燁握住了雲惠的手,輕嘆一口氣道:“你真是懂朕的心意。其實作為皇阿瑪,雖然聽到自己的女兒有了中意的郎君,心裡不是滋味。可朕知道,即便朕再寵愛女兒,這一天也還是會來臨。他是誰不重要,可方才惠兒你說的話,句句都是朕心裡想說的。朕給你們納蘭家的的確太多了,朕怕這種寵愛太過,帶來無上榮耀的同時也會帶來麻煩。”
一門出了一位內閣大臣、御前侍衛、皇妃,皇長子……唯一能抗衡的也就只有索額圖一門了,可畢竟皇后已經去了,只留下太子胤礽,這個時候朝中的老臣或者保守派更會有想法,為了太子的地位穩固,會對胤眩�興�猩恕�
“那依你的意思?”玄燁看向雲惠,雲惠淺淺地彎起嘴角,會心一笑,“臣妾是果兒的額娘,只管猜女子的心思。這男子的心思嘛,還得皇上去做。”
玄燁頓時明白了雲惠的想法,點了點頭,“好,這兩天容若為了明珠的事,一直進宮來。朕找個時間同容若說說看。”
御花園
兩個男子並肩閒庭信步,月光清冷得有些淡藍,碎在小徑上,蜿蜒地直伸向六角亭。清風徐來,玉色長袍的男子衣袂輕輕抬起一角,腰間懸著的玉佩穗子與手中長簫上綴著的穗子相得益彰。
“若非為了你阿瑪明珠,朕看你是不打算進宮了。”
容若淡淡笑道:“皇上這說的哪裡話?這皇宮裡畢竟還有奴才牽掛的不少人。”
玄燁朗聲大笑,抬頭看了看月光。風中有一股子桂花的甜香,“你可知,這皇宮裡牽掛你的人也大有人在。”
容若俊秀的眉宇微蹙,這宮裡除了皇上、姑姑,還能有誰牽掛他?莫非是哪個宮女?他一向得女人緣,也因此惹出不少讓人單相思的風流債。雖然他覺得,這些都不怪他,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那些女子,甚至根本不認識她們。
“哦?皇上說的應當是姑姑吧。”
說到這個,玄燁忽然用了一種略帶酸意的語氣道:“不是家裡那個大的,是那個小的。”
乍一聽,容若沒明白,略一思忖,頓時明白了過來,“皇上是說果格格?”他有些驚訝,可似乎心裡也隱隱的有些不安,提到果格格三個字,他竟覺得似乎觸動了心底某處柔軟。那個面容清麗姣好,明媚如春光的小丫頭?
前幾天他在京西大營,竟然意外地看到了一身戎裝的果兒。雖說滿蒙女子善騎射,可旁人家的大家閨秀,頂多也就是男扮女裝地出來騎個馬,逛一逛。她卻穿了一身紅色的戎裝,將長髮束到腦後。皇上對這個格格寵愛得不行。
她看見他來了,十分驚喜地下馬,親熱地喚他“容表哥。”他這時才驚訝地發現,當年那個做錯了事,就躲在他身後求庇護的小丫頭,竟然已經長得這樣高了。身材修長地像一株亭亭玉立的荷花。
那個後宮裡不可一世的小霸王,誰也奈何不了。卻單單隻在他面前,永遠是一副尋求庇護的小女兒家模樣。
容若忍不住拍拍她的額頭,自從蘭珍走後,他拒絕了阿瑪和額娘給他安排的許多親事。這麼多年來一直似乎漂泊,走遍天下名山大川,留下的詩詞也流傳多處了。卻始終不肯考取功名,在某一處停留。也沒有任何一位女子能讓他停留。
可這丫頭……他淡淡彎起了嘴角。
“皇上有話不妨直說。”做了那麼多年兄弟,彼此之間也早就心照不宣。他當然知道今晚皇上特意與他相邀賞月,不會是替女兒表心意之類的事情,不然呢?還能是他自己表心意?
玄燁認真道:“你是看著果兒長大的,她如今對你姑母說,她仰慕你這個表哥。按理說小女兒家有這個心思也正常,只是朕想聽聽你的心思。”
容若沉默了陣,緩緩開口道:“皇上希望奴才是什麼心思,奴才就是什麼心思。”
兄弟二字,也不過是兒時的情意。說到底,還是“奴才”二字。
玄燁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聰明人,朕同你姑母,只有這一個女兒。”
“你阿瑪的事,朕已經不追究了。”
容若拱手對皇上作揖淡淡道:“謝皇上恩典。既然阿瑪已然無礙,奴才也就能放心地去遊歷了。今年的中秋之月,恐怕沒有福分能同皇姑父、姑母一同品鑑了。”
玄燁鬆了一口氣,堅定地按住容若的肩膀,“你去吧。待到明年,朕與你去金陵看看曹寅。”
閒花落盡,那一樹濃郁的芬芳瀰漫著整個庭院。秋染挑了燈芯,“娘娘,別在燈下繡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