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做到了戰前對墨九說的話,他們一定要贏。
是的,他們贏了。
不管是烏日根的人,還是蘇赫的人,一片片地倒下了。
巍峨的哈拉和林城門,終於敞開在了他們的面前。
闖進去,佔有它,他就將是這座城市的王。
墨九緊跟著蕭乾的馬步,雙唇緊抿著,目光赤辣。
有激動、有亢奮,也有一種怪異的蒼涼感。
走到如今,當他們終於可以一步一步走向那一座象徵著北勐最高權力的城池時,她心裡並不好受。
付出得太多!太多!
未來也許還有更多——更多!
長長吁一口氣,墨九半眸著眼,迎向刺目的陽光,看向那城門上的字。
“六郎,就這樣結束了?”
“不!”蕭乾淡淡道:“一切才剛剛開始。”
……
蕭乾大軍入城了。
昔日繁華的街道,似乎變了模樣。
硝煙味籠罩著這座城池,城裡的北勐人,要麼閉門不出,要麼早已戰死,要麼投誠示好,要麼想方設法地逃躥。
混亂的城中,嘈雜著,一點也不比戰時安靜。
蕭軍在大街小巷裡貼上了安民告示,並讓士兵不停用北勐語喊話,告訴他們蕭軍不會傷及無辜百姓。然而此舉收效甚微,北勐人並不能接受蕭乾這個從南邊來的傢伙做他們的大汗。哪怕,他們目前不得不臣服,也沒有能力反抗,心裡卻並不甘願。而且,在雙方激戰之時,阿依古長公主和烏日根趁亂領著親兵逃出了哈拉和林——
這對於蕭乾來說是一件麻煩的事,對於北勐人來說,卻是一個希望。
他們都期待著,他們的大汗會打回來,救他們於水火。
實在不濟,就算讓蘇赫王爺做大汗,也比被蕭乾佔領要強。
在這樣的氣氛下,哈拉和林的天空似乎都變得逼仄了幾分。
半個時辰後,墨九跟著蕭乾一起,回了蘇赫王府。
仔細一想,從上次離開,快要四年了。
墨九沒有想到,居然會再一次回到這個地方。
路過稜臺坊時,看到那座戲臺,她目光不由微沉。
一切還是從前的模樣,就連那次辜二來稜臺坊見她,站在戲臺前的樣子,墨九都還記得很清楚。
可物還在,人已非。
他們都已不再是從前的模樣。
……
……
王府大殿裡,燭火幽幽。
蕭乾黑袍冷目,坐在上首,墨九陪坐在側,抿唇不語。
兩個人安靜地等待著,都沒有說話。
低壓的氣氛中,就連站在門口的薛昉都覺得脊背泛涼。
好一會兒,木質的大門終於“吱呀”一聲,推開了。
墨九目光一眯。
光影中,一個人邁過門檻。
他身形頎長倨傲,面無表情。
他是辜二,與過去一般無二的辜二。
唯一不同的是,他被反剪著雙手,背後還跟著押送的闖北與走南——
坑深348米,以仇為名,不負相思意
大殿中悶沉的氣氛,冷寂、低壓。
冷風吹得人衣角亂飛,幾個人相視著,卻無肅殺之氣。
在離開了戰場,褪去了硝煙,也沒有了劍拔弩張之後,他們竟反常地平和了下來。
沉默好一會,蕭乾抬了抬手,“鬆綁,賜座。”
“是。”
馬上有侍衛為辜二鬆綁,抬椅子。
那張極有氣勢的紫檀木椅,就放在大殿的下首,與座上的蕭乾與墨九遙遙相對。
“多謝蕭王!”
辜二是直接被帶過來的,沒有換過衣服,堅硬的戰袍脫去之後,他只著一襲帶血的白色中衣,髮絲凌亂,樣子狼狽,面色卻淡然得不像一個剛剛吃了敗仗有可能性命不保的人。
等他坐下,又是一陣沉默。
怪異的氣氛中,還是蕭乾先出聲。
“你們都下去!”
這……
薛昉等人面面相覷,有些怔住。
辜二可不是一個普通人。他不僅智慧過人,武藝也高深莫測,先前走南和闖北兩個合力擒他,都很費了些工夫。一旦衝突起來,他有什麼不軌舉動,沒有侍衛在側,那多危險?
雙腳像釘子似的定在那裡,薛昉顯然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