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重新縮回了船艙裡那張逼仄異常的破舊小船上。
一邊拿餘溫猶存的被褥蓋住自己,一邊自言自語地低低呢喃道:“雖然我這次確實違反了我們之間的承諾,又擅自為你做主了,但是還請你看在我們好了這麼多年的份兒上……你……你就寬宥我這一回吧……我保證……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這樣做了。”
心裡到底有些發虛的陸拾遺就這麼嘀嘀咕咕的又在小船的微微搖晃中睡著了。
等到她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陸拾遺眨巴了兩下眼睛,然後就如同火燒眉毛一樣的從小床上蹦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猛然掀開了氈簾,就三步並作兩步地躥將到了甲板欄杆處,飛也似的把魚簍給拎了起來。
隨著她這一動作,魚簍裡頓時傳來了響亮的魚尾拍擊聲。
“銀鱗魚啊,銀鱗魚,這回你可一定要上鉤啊!你要是再不上鉤的話,我可就要上吊了!”陸拾遺一邊說,一邊難得帶著幾分緊張之情的把魚簍翻過來扣在了甲板上。
儘管陸拾遺此刻心裡滿滿的都是期望之色,但是到頭來,她還是神情沮喪的垮下了一張臉。
因為此刻在甲板上熱情跳躍、渾然不知死期將至的魚堆裡,壓根就沒有她心心念唸的銀鱗魚,反倒是她準備了不少時間的餌食被吞吃了個一乾二淨。
俗話說得好,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
從原主的記憶裡,陸拾遺已經知曉她做得這些魚餌對尋常淡水魚根本就起不到多大的吸引力,只有銀鱗魚才會對這個味道愛不釋口……因此……這魚簍裡的餌食被誰給吞吃了,自然不言而喻。
“看樣子是魚簍收遲了……我不應該貪睡的!”陸拾遺垂頭喪氣的將那些沒有多大價值的魚類一條一條的扔進甲板上固定的一個偌大水缸裡,在她扔魚的時候,正巧又有一條小船撐了過來。
那小船甲板上的人一瞧見陸拾遺就忍不住對著她豎起了大拇指。
“在咱們楊樹村,還真找不到幾個像拾娘這麼拼命的姑娘了!”那中年漁民嘖嘖有聲地用大嗓門大聲誇讚著:“老七夫婦有福氣啊!為兒子討了這麼一個好兒媳婦!”
自從附入這具軀殼就差沒整日整夜的耗在這小船上的陸拾遺表情微微呆愣了一陣,才想起對方是誰。
連忙笑吟吟地也對著對方誇耀道:“三伯伯還誇我呢?您自己不也勤快得緊嗎?這天才剛矇矇亮呢,就駕著小船出來了。”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我家那三個小子的年紀也不小了,現在的姑娘又眼光高得很,要是我們再不給他們起個幾棟房子出來,恐怕他們就要打一輩子的光棍了!”那被叫做三伯伯的漁夫嘆息不止,然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一般,不停的說還是老七夫婦眼睛看得長遠,老早以前的就把兒子的婚事給訂下了!如今哪怕是去了地底下,也不需要在為兒女們的婚事而感到操心了。
陸拾遺在聽了他的話以後,忍不住在心裡生出了幾分感慨之色。
其實真的不能怨原主就這麼一門心思的把自己吊死在她的好銳弟這棵歪脖子樹上,因為,即便他們還沒有成親,但是在這附近所有人的心裡,老早以前就已經把她當做了楊承銳的結髮妻子看待。
也就是原主那個弟弟被原主給寵壞了,一直看不清這一點,居然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要給原主找相公,還要原主給他挑媳婦!
想到原主弟弟做過的那些蠢事,陸拾遺的後槽牙又忍不住的有點癢癢了。
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了這麼多年,為的是與她家傻小子再續前緣的,可不是為了來演什麼姐弟情深的!
已經被思念折磨的整個人都有些偏激了的陸拾遺半點都不介意在那個混蛋說什麼長姐如母、姐弟情深的時候,要多粗暴就有多粗暴的把對方給辦了!
反正不管黑貓白貓,能夠抓得著老鼠的,就是好貓!
在陸拾遺走神的時候,那三伯伯的船又往陸拾遺這邊靠近了幾分。
他一眼就瞅到了甲板上還沒有拾掇完畢的各類淡水魚,“咦?銳哥媳婦,怎麼回事?難道你這次又沒有抓到一尾銀鱗魚?”
陸拾遺聽了他的話後,忍不住苦笑一聲,“要真抓到了,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為難了。”
“哎呀,這怎麼可能呢?你可是盡得老七夫婦的真傳啊,就我們楊樹村來說,在抓銀鱗魚方面,你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啊!”
知道是因為自己偷了一回懶所以錯過了最好時機的陸拾遺臉上表情很是無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