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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大舅對攙扶住他的齊宏強笑一聲,道了聲謝,又隱蔽地對吳德英這個頂頭上司拱了拱手權作行禮,就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跑到前頭去給皇帝引路了。
他們進去的時候,剛好碰到正和宅子裡的採買說著什麼的崔氏,崔氏一掃見皇帝時,也差點當場跪下,臉上也是一副見了鬼的震驚表情。
她是真的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座不是監牢甚是監牢的宅邸裡看到這位掌握著萬兆黎民生殺大權的至尊主宰,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的連自己因為什麼站在這裡的緣由都忘記了。
好半天,她才在丈夫殺雞抹脖子的舉動中回過神來,慌不迭地福身向皇帝行禮。
不過她一看皇帝這輕裝簡從的模樣,就知道他這是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很是識趣的喚了皇帝一聲老爺。
皇帝看見崔氏,心裡也是感慨頗多,聽見崔氏喚他老爺後,更是一臉笑容。
他剛要和崔氏說上兩句,門口就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二哥哥,給我吧……給我吧……”
“不給!不給!就不給!你都弄壞我三隻草編螳螂了,這隻再給你,我自己都沒有了!”
“二哥哥,給我吧,給我吧,我保證這次一定不會再弄壞你的了……”
“行了行了,到家門口還吵,待會讓你們孃親再給你們編上兩隻不就行了嘛?至於吵成這——”姜承銳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站在院子裡揹負著雙手,正不緊不慢朝著他看過來的中年男人,喉嚨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只知道傻愣愣的看了他半天,才硬生生把眼眶裡的淚水逼了回去,含含糊糊地問了句:“您怎麼來啦?”
同樣在努力幫助父親給兩個弟弟做調停工作的瑾哥兒也看著院子裡的人變了臉色。
反倒是兩歲和在襁褓裡就被抱出了皇宮的瑞哥兒和珏哥兒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歪著小腦袋盯著皇帝看。
皇帝也對他們好奇的不行,但是卻依然端著派頭地強忍住滿心的酸澀,板著張臉問:“怎麼?朕……我不能來嗎?”
“您當然能來,”姜承銳自嘲地笑了下,“這房子都是您給兒子置辦的呢。”
皇帝被姜承銳臉上的笑容刺了下心窩。
他沉著一張臉,“我這次過來時想要喝杯兒媳婦茶的,聽說你又娶妻了,怎麼都沒有給我遞過訊息?她人呢?沒和你們在一起?”
“些許無傷大雅的小事,哪裡就值當勞煩您了。”姜承銳被皇帝的來意弄愣了下,然後親自把上前引路的把他領到大廳裡去喝茶。“今天是拾娘,哦,忘了和您說,拾娘就是我妻子,今天是拾娘小姐妹成親的日子,人家特地邀請了她過去幫忙,她又一向是個閒不住的熱心腸,把孩子交到我手上就走了,”姜承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計再沒多久她就會回來了,我們家每晚都要一起用晚餐的。”
就沒見過自己嫡子這副接地氣模樣的皇帝心裡越發的覺得酸脹,“既然這樣的話,那這杯兒媳婦茶朕……我就等下再喝吧,”他的視線落在三個孩子身上,“瑾哥兒,都好幾年沒見到祖父了,連怎麼問候都不會了嗎?”
已經從極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瑾哥兒對著皇帝行禮道:“回皇……祖父的話。不是不知道怎麼問候您呢,而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您,這樣的感覺……真的是太奇怪了。”
“聽聽、聽聽,這話是在怪祖父啊,”皇帝伸手把瑾哥兒召喚到自己身邊去,拍了拍瑾哥兒的肩膀,“個頭看著倒是拔高了不少,不知道這學問有沒有落下啊?”
瑾哥兒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說道:“您可以試著考考我。”
皇帝大笑,”考就不必啦,有你父……父親跟在你身邊,我很放心。”皇帝看了旁邊臉上神色有些慚愧的姜承銳一眼,“你父親的學問從小就出類拔萃,作為他的長子,你可不能輸給他呀。”
瑾哥兒畢恭畢敬地應了一聲。
皇帝很滿意瑾哥兒的態度,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把虎頭虎腦的瑞哥兒和白胖圓滾大眼懵懂的珏哥兒叫到跟前來,姜承銳為了避免兩個孩子口無遮攔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出來,不待皇帝開口,就搶先給兩人介紹皇帝的身份。
當兩個孩子聽說皇帝是他們的祖父時,他們臉上的表情只有茫然,卻瞧不到半點認同感,就在這氣氛頗為尷尬的時候,院子外面傳來陸拾遺愉快的呼喚聲,她在熱情洋溢地喚:“瑾寶!瑞寶!珏寶!快出來!看我給你們帶什麼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