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進屋,掃一眼兩側安分待命的丫鬟,再看坐在上首位翹著二郎腿一本正經摸鬍子的賈赦。
“老爺在做什麼?”賈璉懷疑地打量他一眼。
“自然是——”賈赦摸了摸鬍子,不忿地白一眼賈璉,“深思熟慮,我在思考大事。”
賈璉感興趣的笑:“那老爺倒說說,您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
“既是大事,自然是不能告訴你。”賈赦想不出來,就故作神秘的搪塞。
“人生有三喜,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和久旱逢甘霖。這三樣跟老爺都已經沒什麼關係了,老爺也沒有什麼壯志凌雲的心,這個家也是太太和我在管,您這裡還會有什麼大事呢?”賈璉看眼臉色略帶慌張的賈赦,口氣溫溫,“除非老爺心存異心,想重來一次洞房花燭的大喜。”
賈赦愣了下,一開始沒明白怎麼回事,後來才反應過來,賈璉這是在暗示他外面有人。賈赦心倏地一下,眼睛瞟向地面,蹙眉厲害道:“臭小子你胡說什麼,我聽不懂!”
“真聽不懂你就不會如此生氣了。”賈璉看著賈赦,他竟臉面對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賈赦:“你要幹什麼,連你老子的事兒都管?”
“您為老不尊,為了祖宗後背,為了榮府的門楣,我就可以管得。老爺若是覺得我的話不講道理,我早說了,咱大可以把事情攤開來,擺到老太太跟前來講。”賈璉道。
賈赦吹鬍子,瞪賈璉,口氣卻軟了幾分,“你又拿那事兒威脅我。”
“老爺什麼時候能老成持重,堂堂正正,我天天敬愛您都來不及呢。”賈璉吸口氣,有掃一眼那邊侍候的丫鬟,蹙眉道,“剛進屋就想說了,這屋裡頭怎麼有股子酒味兒?”
“咳咳……什麼酒味兒,我怎麼沒聞到。行了行了,你說那些話我心裡有數,你看我這幾個月不都挺老實地麼,也沒給你惹事。”賈赦被賈璉說的沒脾氣,也怕賈璉發現他又跟小妾吃酒,就幹勁服軟得了。
其實他也想在兒子面前擺足了老子的做派,狠狠爽一把。可是他知道自己發火之後,會帶來怎樣的結果,他心裡太清楚了,就衝他這個兒子的怪脾氣,一準兒會打擊報復自己,然後把他治得服服貼貼的,下場更慘。到時候他還會在二房和老太太跟前混個沒臉,倒不如留下這份自尊,只在兒子跟前丟人罷了。
“知道我今天聽到誰的名字?”賈璉眯眼看著賈赦,也沒怎麼死盯著他,賈赦卻被瞧得一臉心虛,賈赦故意託著臉,扭開頭,避開賈璉的目光。
“誰?”
“孫紹祖。”
賈赦嘴角僵著,連眼珠子也僵著不敢動了,整個人仿若石化在原地。
“你……不是早就說辦了他了麼,我還以為他死了呢。”
“我嫌髒,倒是您,不怕這個?”
賈璉看他一眼,撩著茶蓋,發出清脆的瓷器碰撞的聲響,賈赦的心跳就伴隨著這些聲響一驚一乍的。
“我……很清白。”賈赦憋著氣,捂著胸口。不行,他要快被自己兒子給逼死了!
賈璉:“可是我聽說,一個月前,老爺很有心地去了廟裡上香。”
“我給全家祈福,不行麼,不行麼?”賈赦攤手,萬分氣憤地問。越是底氣不足,他就越容易大聲吼,想證明自己的無辜。
偏偏這招對賈璉根本沒用,賈璉勾勾手指頭,示意興兒把那個陪賈赦去寺廟的小廝揪了過來。
小廝見他們父子二人針鋒相對,大老爺臉色黑得跟鍋底灰似得,還拿威脅的眼神兒狠瞪著自己,小廝就怕了,一屁股跪地,哭著跟賈璉求饒表示他什麼都不知道。
“身為老爺的貼身小廝,老爺去了哪兒幹什麼你都不知,顯然是擅離職守、不盡職責。乾脆就把你打發到福建的莊子上幹活去。一輩子苦力,和家人永隔京城與福建之間。”賈璉漫不經心地‘講道理’,威脅人。
“福建莊子?你胡鬧什麼,咱們家哪有在福建置辦田產。”賈赦轉而對小廝瞪眼道,“別聽他胡說,老子是誰,他爹!哪個是你的主子,哪個以後決定你的命運,你該認清!”
賈璉點點頭,衝那小廝笑了一下,“的確,老爺的話我很同意。順便說下,這福建的莊子是我剛買的,荔枝園,挺好的。”
小廝對賈赦瞪眼怒吼倒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反而是璉二爺這個笑,令他全身打了個哆嗦,再加上璉二爺話裡面暗槍暗箭的,太嚇人了,小廝立馬轉頭衝著賈璉磕頭了。
“二爺,老爺那天去廟裡只去了藥王菩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