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要去那裡接一批人再走。
島上的人遠遠地就望見了大船,大人孩子們一起擠到岸邊的岩石上拼命地朝他們揮動著雙手。
眾人喜氣洋洋地登上岸,互相說著別後的事情。兩個孩子又哭又笑地撲向江星月叫爹。江星月蹲下來一手抱著一個,笑著對他們說:“以後別叫爹了,叫娘。”兩人懵懵懂懂地點頭,又彆彆扭扭地叫了聲“娘”。大家不由得一起笑了。
端月走過來拉過兩個孩子,看著江星月說道:“現在只等婆婆到了。”
說到這個,江星月的心不由得微微一沉。
桐月忙道:“這次派去的人都是最機靈能幹的,而且他們不在通緝的範圍內。官府應該不會注意他們,我讓他們接到人後,喬裝打扮了後帶來。”
這個小島上什麼也沒有,只能做為中轉站,他們不可能停靠太久。只等江母一到,他們就開船向深海出發。
在黃石島上的幾天裡,柳棲白每天都會跟桐月在海邊散步。兩人都是那種淡然含蓄的人,即便在告白後關係也沒有突飛猛進,就那麼淺淺淡淡地向前發展著。
這一天,陽光和暖,海風不大。他們兩人照例沿著小島漫步。
他們不知疲倦地走著,話也不多,只是並肩走著,兩人幾乎走遍了全島,他們在最偏僻的東北角一個突出的岩石上,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人。一個野人似的男人,披頭散髮,全身血痕累累,身子被鐐銬鎖著,拴在岩石上,他全身瘦骨嶙峋,五官猙獰變形。
桐月初時沒認出他是誰,柳棲白卻認出來了。他的身體輕輕一顫,驚詫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桐月仔細盯著那人一看,也是大吃一驚,這人不是秦世容嗎?他不是在流放的路上被人殺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秦世容同時也發現了兩人,他那雙如鷹一般尖利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兩人的臉,輪流盯了一會兒,突然間像明白了什麼,放聲大笑,那笑聲十分慘厲難聽,像午夜時分的夜梟的叫聲一樣讓人不舒服。
“哈哈,柳棲白,你竟然下賤到這種地步?跟這個村姑在一起了嗎?”
柳棲白靜靜地看著他,同時也為了安撫桐月,他第一次主動牽起她的手。桐月倒也無所謂,她只是憐憫地看著秦世容。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看著他問道。
秦世容狠狠地瞪著桐月,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怎麼會到了這裡?你應該問你那個好妹妹,她讓人把我弄到這裡,變著法兒折磨我鞭打我。真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遇到一個比我還會玩花樣折磨人的人。哈哈……”
桐月深深嘆了一口氣,一想也是,除了荷月還有誰能幹出這種事?
不過,想到這個秦世容當時的所作所為,桐月一點也不同情他。她拉拉柳棲白的袖子,輕聲說:“咱們走吧。他活該。”
“是活該。”柳棲白附和道。兩人轉身欲走。
秦世容卻是急了,他徒勞而劇烈的掙扎著,但牢固的鐵鏈像是長在他身上似的,他越掙就越痛苦。
他放下身段,先是哀求柳棲白:“棲白,我當時只不過是洩憤鞭打了你幾頓,後來要……卻被老僕阻攔轉移,我也沒對你怎麼樣。我當時不知道,父親臨死前才告我,我們是……你幫我說說情,放了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無力作惡了,再也不會跟你們作對了?”
柳棲白背對著他,輕輕搖搖頭,說道:“不。”
“咱們走。”說完,他又去拖著桐月的手往回走。
秦世容見自己哀求無用,最後一絲希望眼看著就要破滅,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氣極敗壞地大罵起來,先是罵再是笑,然後是邊笑邊罵。
“柳棲白,你是不是還在假裝不知道?讓我再告訴你一遍,我是你哥哥,你同父異母的哥哥!我們是血濃於水,你竟忍心看著我受苦而不管嗎?”
這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驚雷,把桐月震得渾身發顫。柳棲白的臉色刷地一下變白,嘴唇緊緊閉著,眼中流露出深沉的厭惡和痛苦。
桐月沒有追問,她半拖半抱著他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秦世容的咆哮聲漸漸遠了,聲音也嘶啞得叫不出來了。
兩人一步步地往前走,還是在散步,但再不復剛才的輕鬆愉悅,兩人皆是步履沉重,心事重重。
桐月找了一塊乾淨背風的岩石,柔聲說道:“我們坐著歇會兒吧。”
柳棲白輕輕嗯了一聲,兩人緊挨著坐在岩石上。
他不說話,桐月也不催他。只是這麼靜靜地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