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熱鬧喧囂倒是消減了許多。
京師的人家,不論貧富老少,因自小在皇城根兒長大,這政治敏感度倒比別的州縣強得多,最開始幾乎是人人自危,但也不乏那膽大的,在茶館酒肆之處出言議論此事。
等後來連說書先生也開始公然評論此時之後,見並沒有官兵制止,民眾們的膽子倒是越發大了起來。
一時間,街頭巷尾,俱是談論大昭與大齊兩國關係、以及惠崇帝到底能不能查到內賊的。
其間不乏各種嬉笑怒罵,衍生出各種故事云云。
倒是將對四皇子的醜事以及皇家兄弟相殘的‘恩怨’的議論壓了下去。
惠崇帝滿意了,如今關於兩個皇子的流言沒了,就只剩下大昭這件事值得他牽掛了。
四皇子與軒德太子兩派的人馬也微微放下了心,但這心卻仍舊是提著的,因為河北道以及‘內賊’的事一提,就意味著又有一批官員要被革除官職了……
……
刑部,詔獄。
一股令人作嘔的汙水惡臭味,夾雜著濃重的蟲鼠屍體的腐臭味,從一旁的水牢裡清晰地傳了過來。
行走在狹窄夾道上的幾人卻依舊談笑風生,絲毫未受影響。
這幾人穿著各色官服,正是刑部尚書徐大人及刑部的幾位郎中。
水牢對於這幾人來說,常來常往,並不陌生,但今日幾人的面不改色卻不是因為此,而是十三王子經過了幾日的刑罰之後,終於吐了口,供出了此案的實情。
果真有內賊!
果真是大昭與內賊聯合!
這實情於平靜了許多年的大齊來說,相當勁爆,但這幾人面上卻沒什麼沉痛之色,國不國的,暫且與他們無關,反正有這百年基業在,大齊又不會敗了,他們只關心這次這次立了大功,會不會的什麼好處。
“還是大人的方法管用!”一名郎中見徐大人極力忍著面上的笑意、努力做出一副沉痛之色,不由拱手讚了一聲。
不過這卻算不上什麼恭維話,只因徐大人這法子確實是好。
好吃好喝的供著,卻並不允許十三王子睡覺,命幾名獄官在一旁十二時辰堅守著,一旦發現他閤眼,立馬叫醒他,並出言威脅恐嚇……
真真做到了無痛無癢,且無傷口!
這十三王子神志一日比一日差,近兩天更是精神恍惚起來,哀求不斷,徐大人卻堅決不放,愣是逼得他吐了口。
“哎!在其位謀其政,本官能擔任這刑部尚書之職,全仰賴陛下信任看中,若是不拿點真東西出來,怎麼對得起陛下……”
徐大人徐徐開口,說的是風光霽月。
圍著的眾郎中看了看他快要溢位來的高興,心中如何想不說,面上卻都跟著恭維附和起來。
“哎!咱們在刑部任職的,切不可不分青紅皂白就上極刑啊!一定要對症下藥才是。”
末了,徐大人又嘆了一句,轉頭看向有些呆愣地眾郎中,告誡道:“你們可要謹記了!屈打成招、屈打成招,最易出冤案錯案,咱們刑部可不能辦這種蠢事!”
眾郎中回過神來,忙笑著拱手應是。
等徐大人轉過身去,繼續大步向外走時,才一個個在心裡泛起嘀咕,想起先尚書董大人來。
……
皇宮,勤政殿。
惠崇帝坐在上首,嘩啦啦泛著卷宗,一頁一頁仔細的看。
徐大人沒能享受陸昀的待遇,低頭站在下首,但只要想到上首惠崇帝正在看的卷宗,他心裡就有一股激動躁動要噴薄而出,絲毫未覺得收到了冷遇。
因十三王子精神憔悴,說話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後語之處很多,十分的散亂,典吏就將他話中的意思撿重要的記錄下來,故而卷宗並不長,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惠崇帝就已全部讀完。
見惠崇帝將卷宗扔到了案上,徐大人才微微抬起頭來。
“事情辦的不錯!”惠崇帝肅著臉,開口讚了一句。
能得惠崇帝一聲贊,徐大人通體舒泰,頓時覺得他屁股下面的尚書位置愈發穩了。
“能為陛下分憂,是微臣之幸。”
徐大人按捺住激動,沉聲答道。
誰料惠崇帝贊過這一聲之後,卻沉默著不再開口了。
徐大人有些詫異,又有些緊張,難不成剛剛說錯話了?
惠崇帝凝眉沉思,過了一會兒,見徐大人仍在下首尷尬地站著,聲音軟和了些,道:“就這樣吧!你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