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陸爍皺起了眉頭。
他張了張嘴,想要問是不是這樣,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或許外祖父有他自己的思量也說不定。
想了想沒什麼頭緒,陸爍撓撓頭,見袁仲道還在沉思,猶豫了一陣才道:“……將衛釗弄下山,那薛寧那裡……您是如何打算的?”
若真是顧忌著奪嫡之事,那要下山的就不止衛釗一人了……
也不知袁仲道要如何安排!
陸爍不由期待的看著他。
袁仲道毫不猶豫道:“薛寧如常留著就是了!”
“這……”
陸爍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留著薛寧?
見他傻眼的模樣,袁仲道面上終於恢復了些笑意。
他道:“薛寧是照著官家規矩,經人引薦、拜了天地君親師,一步步上山來的,與山上其他子弟無異……即便有人質疑,也會先質疑到薛懷儀的身上,我一個廣納天下學子的山長,招的是什麼人,又哪能一一辨別?”
陸爍被他這理由說服了。
但想了想,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只是沒等他問,袁仲道就已開口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今日受驚不小,就先回去歇著吧!這些事情,自有我去與晉王交涉!你只要好好讀書就是,日後莫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這麼明顯的逐客令,即便陸爍有再多的話,此時也不好開口了!
算了!如今讓衛釗下山的目的已經達到,不論是被自己勸服的、還是袁仲道早就有此打算,
此時都沒了爭執的意義!
來日方長,有些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陸爍心中兀自勸慰著自己,就起身告辭,出了房門。
直到陸爍走遠了,袁仲道仍舊盯著眼前的燭光出神。
他知道陸爍疑惑在哪!
但衛釗身上雖疑點重重卻都極為隱蔽,他心裡雖有那個猜測,但連他自己都無法確認,又怎會輕易說給陸爍這一小兒聽呢?
不能說,也不好說……
原先他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讓衛釗下山,但眼下出了這檔子事,倒正可順勢而為了!
至於心中的猜測……
他與陸爍卻是一樣的想法。
來日方長,有些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致遠齋裡的燭光亮了大半夜,陸爍書房裡亦是。
陸爍也是回到書房裡頭,才想起來他忘了件事。
“……胎記的事,也不知外祖父是否知情!”
陸爍垂頭在書房裡踱步。
此時書房內只他一人,“咚咚”的腳步聲就顯得格外的響亮。
陸爍走了一會兒,才頓住腳。
“還是算了!”
他自言自語道:“先去信回去問問父親再說吧!或許那胎記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免得讓外公空歡喜一場……”
如此陸爍才定下心,他鋪紙磨墨,三兩句將事情在心中交代了一遍,才安然睡下了。
……
桃山書院的生活如常進行。
衛釗雖在書院裡驟然消失了,但並沒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只因書院僅隔了兩日,就給出了個簡單又很有說服力的理由:衛釗是因母喪歸家。
古來父母喪,讀書人都是要居家守喪三年的。
雖說未入仕的讀書人不必嚴格恪守這一規定,但歷來如此做的、如梁山伯之流卻是不少,算不得什麼稀奇事。
書院的人沒什麼懷疑,甚至有些人還以同窗的名義去弔唁了衛母。陸爍輾轉從其他人口中得知,衛母病死確有其事,不由心內唏噓。
這衛母確實是那個將衛釗由小養到大的農婦。
衛釗與她十餘年的相處,尤其未明身份前還一直視她如母,如今晉王為了掩蓋刺殺之事,輕易就奪去了她的性命,也不知衛釗心裡作何想法。
看來袁仲道之前所說的,晉王絲毫不在意衛釗死活,只將他當做工具的事情,並非虛言了!
每每想及此,陸爍心裡惋惜的同時,對衛釗又起了些同情。
但同情歸同情,顧忌著他的身份,除了偶爾派人到莊子上看望他之外,他也做不得別的了。
他只希望一切都儘早結束,生活儘快恢復平靜。
……
晉州,郊外。
一重低矮的山巒,將高昂的呼喊聲隔絕了起來,山內喧囂山外寧靜,一裡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