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接過茶盞,連連說了幾聲好,賞下了一對通體碧綠的手鐲子。聽裴雲姍偶爾提起,那是莊氏的陪嫁物之一,平時都捨不得戴的。
馬氏大房的接過那盒子,遞給一旁的丫鬟,又讓丫鬟獻上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回禮,道:“這是媳婦親手做的冬衣冬靴,母親不要嫌棄媳婦的手藝粗糙才好。”
莊氏接過來,仔細的翻看著,臉上露出幾分驚訝。“你這手藝若是粗糙的話,那天底下就找不出什麼精良的了…”
馬氏嬌羞的笑了笑,微蹙的眉頭稍稍鬆懈了下來。“母親喜歡就好。”
“快些扶你們夫人起來吧…”莊氏見她還跪著,忙讓丫鬟將她攙扶了起來。
馬氏落座之後,就輪到她們這些做兒女的給新上任的嫡母敬茶了。裴瑾作為長女,自然是領頭的。
一圈茶敬完,時辰便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裴燕山掃了屋子一週,才後知後覺的開口問道:“怎麼不見襄丫頭?”
經他這麼一提醒,馬氏也似乎想起了些什麼。嫣紅的嘴唇輕輕地抿著,臉上沒表現出任何的不快,但是心裡的疙瘩卻是越結越大。
進門第一天就敢給她下臉子,果然是驕縱的可以!
裴燕山似乎覺得過意不去,忙催促身邊的嬤嬤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將二小姐請過來!”
“夫君…”見裴燕山隱隱有發火的跡象,馬氏忙勸道。
裴燕山的大手被馬氏柔若無骨的小手覆住,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一旁的丫鬟嬤嬤忙行動了起來,派人去紫藤閣催了。
馬氏倒是個長袖善舞的,雖然話不多,但是句句精闢,卻也沒冷場。屋子裡縈繞著溫馨歡樂的氣氛,將剛才不快的一幕輕輕地掩蓋了過去。
又過了兩盞茶的功夫,那去請裴襄的婆子回來了。“老夫人…奴婢剛才去二小姐的院子,馬姨娘也在,說是…說是二小姐實在是身子不適,起不了身,日後…日後定會去夫人跟前賠罪的…”
“昨兒個不還是好好兒的嗎…”莊氏嘀咕了一句,才又問道:“二小姐是個什麼情形,可請了大夫?”
“已經去請了…說是夜裡著了涼,半夜就發燒了,至今昏迷不醒…”那婆子揣摩著,小心翼翼的答道。
馬姨娘也就那麼一說,她根本就沒進屋去,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想必是病得厲害,那一會子媳婦便去看看那丫頭吧。”馬氏拿出嫡母的氣度,淺笑著說道。
莊氏讚許的望了這個媳婦一眼,甚是欣慰。
原本她看中的另一家的小姐,但最終還是將裴婉的話聽了進去。那幾家的閨女雖然也不錯,但背景較為複雜,與朝中的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萬一一個不慎,便會與奪嫡之爭有所關聯,所以她才不得不擇取馬家這位。
不過裴婉的話倒是不錯,這馬家的姑娘的確是個知書達理的,為人處世也極為妥當,不失為一個好的賢妻良母。
一行人從雅安堂出來,裴瑾陪同著馬氏便去了紫藤閣。
見到新夫人和大小姐一同前來,紫藤閣的丫鬟婆子顯然驚訝不已,趕忙上前行禮問安。“見過夫人,見過大小姐。”
“二小姐病情如何,大夫可來了?”馬氏溫柔的笑著,言行舉止都自成一派風流。
馬姨娘聽到外頭的動靜,忙上前磕頭請罪。“婢妾見過夫人,見過大小姐。今兒個一早,婢妾原本想著去主屋給夫人敬茶請安的,奈何聽到丫頭稟報,說是二小姐不好了,婢妾一時心急就過來了,耽擱了給夫人請安,望夫人恕罪!”
她恭敬地跪在地上,態度虔誠。
只是裴瑾卻發現她的手半握成拳頭,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或許她的言辭懇切,將自己擺在了卑微的下端,但是肢體動作卻是騙不了人的。
“起來吧…二小姐的身子重要,其他的以後再說。”馬氏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卻還是大度的沒與她計較。
馬姨娘見馬氏並裴瑾踏進了主屋的門檻,這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從地上爬了起來,快步跟了進去。
此時,大夫已經診斷結束。
馬姨娘不等馬氏開口,就急著上前詢問道:“大夫…我。二小姐這是怎麼了,一直昏睡不醒,身子沒有大礙吧?”
大夫瞥了她一眼,才慢吞吞的收起藥箱子,說道:“二小姐身子康健,姨娘大可放心。興許是昨兒個太辛勞了,所以睡得沉了些…”
高門大宅裡的手段,他也是聽過不少。像這樣裝病的,也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