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朝他笑笑,不打算跟他說罐子的糖已經吃完了。
陸時輝工資不高,糖在他們這些落後的地方也不貴,但是稀少。
每次陸時輝都要騎著腳踏車跑到外面給她帶,蘇槐是真不想讓他這麼麻煩。
陸時輝在旁邊換衣服,他把溼透了背心換成另一件,而蘇槐小口小口地抿著黑乎乎的藥,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今天又要出去嗎?”蘇槐問。
陸時輝回答道:“黃元村那邊有位老大爺身體不舒服,他家人請我去一趟。”
蘇槐喝了一大口藥,然後“嗯”了一聲。
陸時輝換衣服的動作一頓,“今天晚上應該能趕回來,不用給我留大門,樓梯外邊那小門別鎖就行。”
“那你注意安全,要實在是晚了,你就在那邊先住下,別趕夜路,危險。”
陸時輝沒有回頭,他披上外套,然後說道:“我知道。”
“那就好。”
“我先走了。”他拿起旁邊的老舊雨衣,夾在手中。
這是他最常帶的東西,因為他怕出去看病的時候下雨趕不回來。
蘇槐起身:“我送你。”
陸時輝皺眉:“不用,飯在鍋裡,已經煮好了,吃的時候別忘了熱一熱。”
“不會忘記的。”蘇槐對他笑笑。
陸時輝點點頭,然後走出房間,騎著那輛破爛的二手腳踏車離開。
蘇槐看著他的背影慢慢遠去,把藥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在嘴裡散不下去,她下意識地把手伸進糖罐子裡,出乎意料的摸到了滿滿的一罐糖。
一顆顆飽滿的糖溢位香甜的味道,蘇槐臉上滿是愕然。
……
日暮西下,暖黃的夕陽照耀,給大地都披上了金光,現在已經放學,外出看田的人也陸陸續續的回來。
有人在外面喊了聲蘇槐,蘇槐一驚,應了一聲,然後連忙把手中的書放回原地。
喊她的人走了進來,“蘇槐在哪呢?”
蘇槐從房間走出來,驚訝道:“陳老師你怎麼來了?隨便坐坐。”
陳芬玉開朗的笑一笑,臉上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陽,讓人拒絕不了。
蘇槐在心中想,難怪陸時輝和她關係那麼好,應該和陳老師的性格有關吧。
“不用了,就一會,陸醫生有東西落我那了。”陳芬玉把一袋糖遞給蘇槐,“昨天和他去逛了趟集市,東西放混了,我剛才才發現。”
昨天……和他逛集市?
蘇槐臉色倏地一白,然後又迅速把自己的情緒壓下。
她大概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心中的想法卻全透過緊攥著的手傳了出來。
陳芬玉沒察覺到,蘇槐身體弱大家都知道,她的臉色一直都是血氣不足的樣子。
她開玩笑的說:“要不得我不吃糖,我都以為他是故意放我這的了。”
蘇槐擠出一抹笑:“是嗎?陳老師不喜歡吃糖的嗎?”
“小時候吃得太多了。”陳芬玉嘆氣,“結果吃出了蛀牙,被爸媽打了一頓,以後就再也敢吃了,不過你可別說出去,太丟臉了,我都沒和別人說過。”
彷彿是想到了過去的生活,陳芬玉明顯有些沉默,不到一會兒她就又恢復過來。
她在這裡呆不了多久,陳芬玉的父母已經在替她打點,要不了幾個月她就可以回城裡。
蘇槐強壯鎮定的應了聲。
陳芬玉看了一眼她,還是沒忍住心裡的想法,“蘇槐,你就當姐姐跟你說句真心話吧,陸醫生他吧……”
她頓了頓。
蘇槐不明白她為什麼臉色變得這麼嚴肅。
“陳老師?時輝怎麼了?”
“……我覺得吧……”她吞吞嚥咽,看了眼外面,然後說道:“陸醫生是個很有才華的人,他在這窮鄉僻壤,真的屈尊了。”
的確,要不是因為他父母犯了事,陸時輝現在就不會在這個地方——
他或許會在城裡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有知性大方的妻子,不用每天奔波於幾個村莊之間。
蘇槐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指,低頭悶聲問道:“陳老師的意思是?”
“你有空幫我勸勸他,讓他跟我一起回城裡裡吧。”陳芬玉小聲說。
蘇槐臉色慘白:“陳老師找錯人了,時輝自己有主見,不會聽我的。”
陳芬玉嘆聲氣,“我真覺得可惜了。”
蘇槐慢慢扶著旁邊的椅子,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