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更難以承受,但是如今一想著等會小姐要見閣老,一雙腿就有些發軟。
阿彌陀佛,她想到了青葉打斷的話。
幸好沒有說出來,哪兒有人受得了,被親生兒子說,自己的媳婦是因為惦記兒子才嫁進來的啊。
聽到了許多人的腳步聲,蘇玲瓏知道人要出來了。
活動了發冷僵硬的手指,再次撐開傘,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青葉與南珠兩人也緊跟其後。
***
裴清諺在收到了信的時候,原本正在和田侍郎談運河的事。
打通一條運河,盛世時候,往來輜重更便利,若是遇著天災,更是一條生命線,能夠貫通南北,起到救急的作用。
通了這樣的運河,史書上定然他是要留名的。如今這事已經通了八·九,裴清諺的心情是頗為愉悅的。
等到聽了青葉派人傳來的信,裴清諺掰斷了一根筆,再回去談事的時候,嘴角略略向下,神色淡了許多,若是細看,眼裡還有煩躁與怒意在其中翻騰。
為官之人哪兒有不會看臉色的?
田侍郎說道,“這摺子閣老就先揣摩著,明兒我再等著大人指點。外面馬上要下雨了,閣老不如也先回去,免得等會下大了,弄的衣服都溼漉漉的。”
田侍郎體貼,想讓裴清諺先走去解決府裡的頭疼事。
裴清諺此時最不想的就是回府,對著田侍郎說道,“摺子我再看看,明兒同你細說。”
田侍郎行了禮,回到自己的位置。
裴清諺手裡拿著摺子,想到的是江南的那封信。
那封信寫得誠懇,旁的不多說,只讓他去查方玲瓏嫁人前的事。
閉上眼,想到了查清之後的事。
方家玲瓏曾心悅自己的嫡子,送過不少東西,但裴琰之都給拒了,最後還在集英宴上贈了裴琰之花枝,表明自己的心意。
裴清諺還記得下屬的表情,大約覺得荒謬,回稟了之後一直死死低著頭。
或許他是同情他家宅不寧,娶得繼室竟是喜歡過兒子。
又或許是覺得一切過於荒誕,哪兒兒子眼睜睜看著這樣的繼母進了裴家?
裴清諺對玲瓏曾經的事有芥蒂,又忍不住替她開脫。年少輕狂,後來知道了就好。
按下葫蘆浮起瓢,另一個問題又浮了起來,她嫁給他的時候,是不是還想著裴琰之。
旁人都說他在朝堂縱橫捭闔,十分得意。但他到底大她許多,裴琰之與他容貌肖似,她是不是拿自己替代他?
明明知道不應該,這個念頭卻悄然生長。像是蜿蜒的菟絲子,看似柔弱,卻怎麼都拽不開,拔去了還會生長。
忍著在江南不給她寫信,也不想回來聽她的解釋,只是親吻她、抱著她、擁有她,藉由這樣的方式來忽視查到的內容。
如今,青葉傳來的訊息,讓他又不得不想到這件事。
喝了幾口茶,手中的摺子看不進去,卻仍在原本的位置坐著,一直到了鐘聲敲響。
如果沒有下雨,他也不會準時走,但此時下著雨,他若是不走,戶部裡的幾個下屬也都不會走。
披上了披風,往外走去。
剛到了門口,裴清諺的腳步停下,看著站在大雨之中的那人。
“閣老?”走在裴清諺左側的閔尚書也看到了蘇玲瓏,見著裴清諺不動身子,忍不住開了口。
蘇玲瓏撐著傘往前一步,“下雨了,我來接你。”
她抿著唇一笑,眼睛彎起。側過頭看著裴清諺的同僚,蹲了禮,“諸位大人好。”
如果沒有其他人,裴清諺恨不得想要問她,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可以對著自己這樣笑著,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神色一派天真,更是神態自若與自己的同僚招呼。
戶部尚書的事諸位大人心中都知道,沒想到裴閣老放花燈的女子就在眼前。
生的水靈靈的,笑起來也是討喜,下大雨還來接自己的夫婿,也難怪裴閣老疼愛這位小嬌妻了。
諸位同僚都是心照不宣地笑著,羨慕裴清諺的豔福,三三兩兩同蘇玲瓏招呼,行禮之後再離開,留著裴清諺與蘇玲瓏。
一直在這裡站著,反而讓更多人見著。裴清諺是個好面子的,雖然這會兒最不想見的就是蘇玲瓏,卻也不想在這裡與她置氣。深吸一口氣,僵硬地從蘇玲瓏的手裡拿過雨傘。
碰觸到她的手的時候,發現她的手很是冰涼,再看看她的臉,雖然面上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