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珞只是皺了一下眉,好像事先並不知情;她下手的方綺歌卻是一臉震驚,可惜演技太假,眼中的滿意卻是怎麼也掩不住,看來是跑不了了。不過以方綺歌的智商,未必能夠成事,在她身後的人是誰?會是太后嗎?如果是太后的話,為何魚姑姑與凌戈處,都不曾有口信傳來,即便太后對我專寵不滿,也不至於連警告一聲都沒有吧!如果不是太后,那是方綺歌又該是誰的雞毛令箭呢?我的眼光劃過一臉“隔岸觀火”的陳瀲灩,鼻觀口口觀心的夏侯曇夢,以及帶著“有點看出趣味”表情的林雪如。這三人與方綺歌是同一批入宮,至於姐妹情深——我看了一眼夏侯曇夢,她自然最是可疑,但是也不代表其他人就沒有嫌疑了。
李福海也跟了進來,在座眾人的表情皆是一僵,跪在地上的人更是臉色發青。我當作什麼也沒看見,直接走到鳳椅前落座。事到臨頭,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配合的做出驚訝的表情:“諸位姐妹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皇后娘娘,臣妾與十二位姐妹,有本啟奏。”木已成舟,自然是要背水一戰了,夏裳一臉堅決的表情,將手中的奏摺舉過頭頂。
我示意凌戈接過來,開啟迅速看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居然碰到了前無古人,想必也後無來者的“嬪妃起義”。皇帝大人引用的《內則》,倒是給了她們靈感——“故妾雖老,年未滿五十,必與五日之御。”既然皇帝大人以“妻不在”為藉口,拒絕嬪妃侍寢,那就也該嚴格遵照禮法,對這些尚未年滿五十的妾完成每月“五日之御”,也就是十個半夕的最低目標。這本奏章,看似在向我控訴皇帝在床第之間嚴重失職,其實還是暗指我這個皇后“專擅椒房之寵”吧。
我將那措辭一般,但是內含機鋒的奏摺放到一邊,說道:“諸位姐妹的意思,本宮已經明白了,此事本宮自會向皇上轉達,都請起吧。”
我這麼一說,有六個人站了起來,剩下的人七個人還是屹然不動。
“還不起來,是想抗旨嗎?”嬪妃之中,品級最高的王珞開口道。看來經過那次的流言風波,王珞也是吃一塹長一智啊。這句話本身沒什麼,只是時機剛剛好。給我,給下面跪著的嬪妃們,留了多少發揮的餘地。
“臣妾等出此下策,並無對皇后娘娘不敬之意。自臣妾等入宮以來,勤修婦德婦儀,片刻不敢怠慢。只盼著有朝一日能沐浴天恩,為皇室開枝散葉,為碧落江山萬代,盡一點微薄之力,方不負皇后娘娘的教導。然而臣妾等至今不曾——娘娘慈恩浩蕩,臣妾等無不景仰,還請娘娘為臣妾等做主!”
口齒清楚,倒是個人才,我看了看這位跪在夏裳之後的這個女子,可惜記不得名字,轉頭看了一眼疏影,她馬上會意,在我耳邊低聲說道:“這位是凌波殿的陸御女。”
陸御女?想起來了,徐州知府之女陸錦繡。只是住在凌波殿——林雪如,你倒是也會順水推舟。既然這件事也有你一份兒,我也就不客氣了。主意已定,我索性放開懷抱,讓想跳出來的人都跳出來。
“皇后娘娘一向仁厚,又豈會怪罪?”趙芳菲還沒有開口,方綺歌已經忍不住了,看來太后這樣聰明的人,也沒辦法完全治好她的“淳”:“臣妾回來之前,太后娘娘還特意叮囑臣妾,說娘娘身懷龍裔,不宜操勞,服侍皇上的時候也難免力不從心。所以她老人家的意思,也是讓眾姐妹都多多體諒,為皇后娘娘分憂——”
我將茶碗不輕不重的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脆響。方綺歌的話也是戛然而止。我淡然一笑,道:“讓太后她老人家操心,是兒臣不孝了。你們的意思,本宮都已經知道了。芳菲,你是九嬪,掌婦學之法,可否給本宮講講,何謂婦德?”
“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趙芳菲應了一聲“是”,便迅速回答道。
“何謂清閒貞靜?何謂擇辭而說,時然後言?”我淡然道:“這本摺子本宮留下了,諸卿所請,本宮也知道了。本宮剛剛問的問題,諸卿先想清楚了,然後再來和本宮說話。”
“充儀娘娘說的,臣妾也知道。”夏裳急忙說道:“《女誡》有言,夫不御婦,則威儀廢缺;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方斯二事,其用一也……”
居然用《女誡》來堵我的話!我倒是想給人留餘地,別人卻不肯給我留餘地啊!我挑眉問道:“所以你們都和她存了一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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