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勤政,還很明理,總算不聽那群嘮嘮叨叨的文官瞎咋呼。
葉央聽人這麼叫自己,回神後彎了彎眼睛,出了一天汗的臉頰沾了些汙漬,仍然顯得很精幹,“你不認識那人?”
“不認識……不過他自稱是定國公府來的。”李校尉邊說邊打量她的神色,葉將軍家裡來了人,是不是要叫她回去了?她回去後還要這個神策軍嗎?
壞了,還有家裡呢!
葉央這才想起回來這麼久,連個信都沒給家裡帶。離開晉江城後她想著不久便要回京,足有半個月沒給家裡通訊了。從矮丘上跳下來,葉央小跑著往營地邊緣走,來找她的人作小廝打扮,看著眼熟,應該是大哥身邊的人。
“見過大小姐。老爺等您等得心急,便差小的來喚一聲,問問您什麼時候回府?”那小廝拜了拜,似乎是沒見過這樣的葉央,一時還不敢認她,瞥見面前軍營中在死人堆裡滾過計程車兵,膽子又小了幾分,“若是您忙了,過、過幾天再回。”
“你先走罷,我今夜肯定回去。”葉央回身看了眼部下們,帳篷支起來後大家忙著生火做飯,井井有條,不需要她再盯著了,抽身回家一趟也沒什麼。
見那小廝走了,葉央一甩披風,去找李校尉和管小三,把大大小小的事吩咐一遍,又說明了定國公府的位置,讓他們有事儘管過去找她,反正這裡離得近,騎馬跑個來回也沒什麼。
“國公府?”管小三探頭探腦地湊她更近了些,“老大,你家是不是特別奢侈……啊?”他想了半天,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原先只聽說京城裡的達官貴人講究的很,在府裡走一圈都要乘轎子。
定國公府的確佔地不小,可多半地方都空著,因為人少,大家住的便很近,沒用上過轎子。葉央笑了笑,回道:“等軍中無事,就去我家喝酒,如何?”
神策軍一千餘人,有家的不止她一個。管小三是父母雙亡光棍一條,李校尉他們不同,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閒下來,給將士們放個假,讓大家都回去看看。
葉央沒有放假的權力,一切都要聽皇帝的意思。
“那自是最好!”管小三沒想的這麼遠,高高興興點頭不迭,又一步一跳地去幫葉央牽來了馬,把韁繩往她手裡一塞,“老大,你快去快回。”
“不騎馬了,我趕車,把陳娘也送回去。”葉央擺手拒絕。若是單純回趟家,她就等明天了,但陳娘在馬車裡悶了一天,得趕緊幫她找個地方安置。
說罷,她徑直走向營地外,把拴著車的那匹馬牽了過來,衝望著這邊的管小三等人一抱拳,坐上了車伕的位置,車聲轔轔地向京城駛去。
“娘子,京城是個什麼樣子的?”陳娘輕輕把簾子掀開一道縫兒,好奇地探頭打量著外面,進城的時候她緊張得很,哪怕坐在車裡也一動不敢動,“哎呀,街上都沒什麼人了,好可惜。”
“白天人會多些,我在府裡有個侍女,叫雲枝,可以讓她帶你藉著採買的由頭四處走走。”葉央一抖韁繩,把馬催得更急,還分心和陳娘說話,“我們趕緊回去,應該可以趕上頓夜宵。從西疆到這裡風餐露宿,可苦了你。回家以後對旁人說你是在西疆服侍我的,是貼身丫鬟,便不用受大多數人的氣了,還有,你是自由身的事兒,別對人去說。”
一下子把陳娘在府中的地位提升到雲枝那個檔次,葉央考慮得很周到。因為定國公府的主子就那麼幾個,一等丫鬟小廝的位置也有限的很,絕大多數僕役都在府中看管著無人居住的空屋,這輩子也不一定能見識到主家一面,所以關於一等位置的廝殺就格外激烈。
陳娘膽子極小,在晉江城住的時候,天上打雷都能駭得她睡不著覺,抱著枕頭可憐巴巴地跑過來,問能不能在葉央屋裡打個地鋪。她又生得貌美,很難保證不被人欺負了去。
趕在宵禁前,馬車總算回了定國公府。主子趕車丫鬟坐在裡面的事不多見,但因為當事人是葉央,所以旁人也都習慣了。陳娘懷裡抱著包袱,頭埋在包袱裡,躲躲閃閃地不敢見人,只知道跟在葉央後面,聽見一路上有人叫她“大小姐”,聲音輕柔恭謹,穿戴舉止比西疆所謂的“大戶人家”還要華貴大方。
“娘子!”從遠處跑過來一個嬌俏的少女,速度快得幾乎成了一道虛影,在喊出聲後立刻哽咽起來,跑到葉央面前時已經泣不成聲。
“一別十二月,我現在是葉將軍啦!”葉央故意板起臉裝成威嚴的樣子,幫那人擦了擦眼淚,可惜越擦越多,怎麼都不乾淨,又轉頭向陳娘道,“這是雲枝,我同你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