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家三口又在山莊中度假,京城中一騎快馬飛馳而來,接到信後,年東南眉頭微微挑起。
“莫非又要打仗了?是哪裡發生了叛亂,還是邊境又不安寧了?”春霞正看著兒子欲飛虎嬉戲,見狀過去柔聲問道。
“都不是,”年東南淡淡一笑,將手中信箋遞給春霞:“你看看。”
春霞展開一看,也不由怔了怔。
信是長公主寫來的,告訴他皇帝那邊聽了鬱大學士、翁閣老等人攛掇,想要提拔其他人取代年東南的位置……
“你打算怎麼辦?”春霞靜靜凝著他,其實在她看來,這也沒什麼不好。
“你知道我並非貪戀權勢之人,”年東南緩緩說道:“只是,我一旦退了下來,昔日的兄弟部屬們定會遭到打壓,包括你的義父,我不能看著他們不管……”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有別人取代了他,當然要培養屬於自己的心腹,那麼,他年東南的手下就必須要騰出位置。可這騰位置也不是說騰就能騰的,又幾個無緣無故的捨得主動辭官不幹?那麼免不了就是一場明爭暗鬥,而且,是註定會輸、會付出甚至血的代價的爭鬥!
兩人相視,心中均沉。
“真是個沒良心的人!”春霞忍不住低聲罵道。
“呵呵!”年東南反倒笑了起來,握了握妻子的手,淡淡笑道:“這是遲早的事兒,我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年信榮年信利的死,包括被他們的死而打擊的老太君的死,以及當初揹著他利用他深愛的妻子設局算計楚王……
這些事情加起來,足以令德文帝看見他便覺心裡有疙瘩,又怎麼會毫無作為呢?
德文帝就是這樣一個人,做好人做得不像,做壞人偏偏又會自己心虛過意不去。分明就是自虐。
對於一個君王來說,看見誰覺得心裡彆扭,那麼自然會想法子從今之後再也不要看見他。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春霞輕輕低嘆,挽著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對這個男人忍不住大感心疼和同情。她男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一直覺得自打回到年家之後,她是受委屈的那一個,其實如今細想想來,她男人受的委屈可比她要多得多,也大得多。
自打利用她陷害楚王事件之後,長公主就再也沒有跟她、跟年家有過私下來往,年東南那熊孩子小徒弟也沒有再上過年家。可是這一次,長公主竟派人送來親筆信,可見這事情德文帝怕是下定決心的了。
年東南略沉吟,搖搖頭道:“還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無論如何,我總得想法子將柏將軍、崔將軍、吳大明等一批部將安置妥當。不能讓他們受了牽連,甚至
tang——因此受到性命威脅。”
“那麼咱們回京吧!”春霞點點頭,笑道:“若真到了那一步,像義父這樣的,索性趁機退下來也挺好的,一部分可以自請調離京城,一部分索性向新頭領投誠示忠,這也沒什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安置法子。至於你麼,”
春霞嘻嘻一笑,在他臉頰上輕輕擰了一把,笑道:“往後咱們倆可就清閒享福了!”
年東南哈哈大笑,濃眉輕挑,神情曖昧湊近她笑道:“咱們萬事不管,專生兒子!”
“你討厭!”春霞面上一紅,嬌嗔捶他。
年東南哪兒把媳婦這點裝模作樣的力氣放在眼裡,呵呵笑著將她的小拳頭握住,放在唇邊吻了吻,輕聲低笑道:“我媳婦兒力氣還挺大,看來都是為夫的錯,為夫昨晚不夠賣力,今晚好好補償……”
“你——”春霞瞪他,正欲沒好氣罵他幾句,目光一瞟,面上頓時僵住,大感羞窘尷尬。
只見年穆遠不知什麼時候牽著他的飛虎就站在夫妻倆跟前,小下巴抬著,小臉滿是困惑,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望爹,又望望娘,見娘朝他望下來,便甚是不解的問道:“爹,娘,你們在笑什麼呀?有什麼好玩的事嗎?”
春霞更窘,想要狠狠擰下丈夫一塊肉來,當著兒子的面卻是連手都伸不出去了,勉強陪笑,說道:“大人的事,你還不懂,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等你長大了,最好忘記了吧!
年東南一俯身將兒子抱在了懷中,笑道:“咱們得回京咯,乖兒子!”
“這麼快回去啊!”年穆遠大失所望,說道:“爹,外公還說明天帶我去划船摸螃蟹呢!”
“回京了爹帶你去廟會,咱們去後海看耍猴,好不好?”年東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