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先生臉色一沉,拂袖呵斥道:“小暑,你還不說實話嗎!”
陸小暑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雖然敬重師父,而且明白十之八九師父是知道什麼了,但是師父沒有把她切切實實的逮著,她才不會上這種詐降的當!便梗著脖子道:“師父要我說什麼呀?我不知道呀!”
“你還嘴硬!”烏先生就知道她不是個會說實話的主兒,只是沒料到嘴巴竟然這麼硬,自己這個做師父逮了她個措手不及又這麼明顯的逼問,她竟然還不肯承認。
陸小暑耷拉著腦袋不做聲,卻是嘟了嘟嘴,一副大感不服的神情。
烏先生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對這個小無賴一樣的徒弟似乎什麼明示暗示都不管用的,還是懶得同她打太極,因為她根本就不會接!還是直截了當的來得痛快!
想及此烏先生便冷笑一聲,沉下臉道:“碧藤山人,了不起吶!出了名發了大財連師父也不認了!”
陸小暑頓時白了臉。
烏先生瞪著她沒好氣道:“別跟我說你不知道碧藤山人是誰!哼,我自己教出來的徒弟什麼手法、什麼風格我一清二楚!哼,若非這次我出村偶爾見到,還真不敢相信吶!原來我的徒弟這麼有本事吶!”
“師父!”陸小暑不敢再隱瞞,便奔過去拉扯著烏先生的袖子懇求道:“師父,徒兒只是一時小孩兒心性貪玩,不懂得輕重所以就,所以就這麼著——了!可是,沒有人知道是我,真的沒有人知道的!”
“你小小年紀,膽子倒是不小!簡直太胡鬧了!”烏先生不由嘆氣,望著陸小暑,有點不知拿她怎麼辦才好的無奈。
還碧藤山人,還什麼世外隱士,還什麼花白鬍子的神秘老人,虧她想得出來!
“你可知道這事兒的真相要是叫人發現了,會鬧出多大的事兒!”烏先生輕嘆道。
陸小暑不服氣道:“萬一要是倒黴被發現就發現唄,這也沒什麼嘛!難道女子就不能作畫嗎?難道女子作畫畫得好便該死?”
烏先生瞅著她道:“你這是哪裡來的不服氣?為師有這麼說過嗎!這不是女子不女子的問題!林家金石齋到時候都不會放過你!”
陸小暑一呆,旋即明白了烏先生的意思。
是啊,一直以來她都是以碧藤山人的代言人同林家金石齋聯絡,經由她的口述,碧藤山人乃是一位出塵脫俗的白鬍子世外隱士。林家金石齋對外的宣傳那可真是不遺餘力的!
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身份揭穿。好麼,碧藤山人就是自己、自己就是碧藤山人,這不等於是玩弄人家林家金石齋嗎?他們勢必會落為世人的笑柄,到時候,豈能輕易饒得了自己?沒準連帶著家裡人也會受到牽連!
到了那個時候,即使自己這畫畫得再好,又有幾個人還肯收藏?一者自己與林家金石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成為了笑柄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二來自己撒了這樣一個彌天大謊,那些老夫子、老學究們還能不惱羞成怒?他們的面子都丟盡了,只怕看見自己的畫就深深的被刺痛吧?三來麼,自己一個這般年紀的小姑娘,卻畫出了許多文人一生也達不到的畫作水平,他們心裡能舒坦?
所以,師父說的沒錯,這一回她是真的玩大了!
“師父不會、不會的!”陸小暑連忙道:“我一直很小心的,真的!而且,也沒有售出太多嘛……”
售出太多了,會不值錢的。物以稀為貴啊!
烏先生哼了一聲說道:“那是自然,售得多了便不值錢了!你這小丫頭存的什麼心思還敢來為師面前作怪?”
陸小暑只好縮了縮腦袋不吭聲。
半響也沒等到烏先生說話,陸小暑便抬了抬眼皮小心翼翼說道:“師父……您消氣了吧?我保證一定會小心的!而且,我也沒有給師父您丟臉呀!”
烏先生聽見她居然還死不悔改顯然沒有收手的打算,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呵斥道:“你倒越發蹭上來了!從今日起,不許再畫出去售賣了,聽見沒有?”
“師父……”陸小暑只覺得心裡在滴血,眼巴巴的、楚楚可憐的望向烏先生。烏先生絲毫不客氣的回瞪著她,又道:“聽見沒有?”
陸小暑沒奈何,只得嘆氣怏怏點頭:“是,聽見、聽見了!以後,碧藤山人封筆便是了!”
烏先生聽她說著又冒出這樣一句來,忍不住氣不打一處,瞪著她“撲哧”一下破了功笑了出來,搖著頭嘆息。
陸小暑見他笑便也笑了,忙又趁勢涎著臉上前拉扯著烏先生的袖子搖了搖撒嬌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