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前些日子陛下當朝昏厥,這龍體剛好,你就請奏要削減藩王的兵權,陛下會怎麼想,難道你沒考量?”
太子此時臉上已經掛不住了。
“柏太師,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孤是太子,父皇乃是孤的父皇,難不成還請奏不得?不就是幾個小小的藩王,何必如此誇大。”
“就是因為只是幾個小小的藩王,你才請奏不得,你不要忘記了,他們不光是藩王,還是你的兄弟——”
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子打斷,“太師還是不要把孤和他們放在一起相提並論,孤還有事,太師還是請回吧。”
柏太師還想說什麼,太監陳起便走了過來,腰微彎,手做送客姿勢。
“太師大人,您請——”
柏太師無奈只得轉身離開。
這太子啊,是越大越不聽人教了。以往還能聽兩句,如今是越來越剛愎自用、狂妄自大了。須知,一日還不登上那寶座,那就是結局未定。
唉——
柏太師走後,太子坐在書案後,越想那死老頭說的話越煩,嘴裡不自覺就對一旁的陳起抱怨。
“有時候孤在想,這太師到底是孤的太師,還是孤那兩個好兄弟的。”
陳起三十左右,面白無鬚,身著一襲葵花胸背團領衫,聽到太子如此說,便半彎腰含糊說道:“太師估計是太過擔心殿下的緣故,人年紀畢竟大了。”
想想也是,人生七十古來稀,太傅如今已快七十,怪不得成日裡那麼囉嗦,人也越來越糊塗。
“那你也覺得孤做錯了很糊塗?”
看來柏太師的話對太子也不是沒有影響,只是礙於面子,私下裡還是會忐忑一二,才會罕見的向身邊服侍的人說起這些。
太子也沒指望陳起能回答,畢竟太監嘛,一個無根之人,能懂得什麼。
誰知道陳起認真思索一會兒,卻是答道:“奴才也覺得太師有些危言聳聽了,畢竟殿下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請奏削減藩王的兵權也是理所應當。”頓了頓,又猶豫說道:“更何況,陛下年歲已大,殿下會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畢竟防患於未然。”
這話一說完,陳起臉色突然白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的道:“奴才一時失言,請太子贖罪。”
太子揮揮手,“起來,是孤問的你,恕你無罪。”
陳起是近幾年才從太子身邊冒出頭的一個太監,宮中的太監大部分都是從小進宮,大字不識一個,更不用提什麼學問了。而這陳起卻是頗通文墨,並且為人十分有眼見,屢屢提出的意見總會與太子不謀而合。太子愛才心起,便提攜到身邊侍候。至今已算是太子身邊比較得用的人,偶爾碰到些問題,太子也會和他說上一二。
陳起站起來後,又說道:“太師的意見是□□,可如今這局勢是那邊虎視眈眈,太子殿下您一直處於被動狀態,能借這次請奏摸清楚陛下的想法,至少也可以提前做些準備。”
剛開始陳起說的那番話,太子只是覺得頗合自己心意,後面說的這話卻是讓他目中彩光連連,頗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而陳起這樣一個閹人,能想到如此之深,自是讓太子驚奇不已,大為賞識。
朝堂之上因太子此次請奏,一直鬧得沸沸揚揚,有的人贊同,有的人反對,連著幾日都有文武百官在當朝爭吵了起來。
大家各抒己見,各有各的道理。贊同的人說藩王日益坐大,兵強馬壯唯恐威脅皇權,削減兵權理所應當。反對的則是抱著說這是太|祖的規矩,藩王雖有地方兵權,但只聽朝廷的調令,何必捨本逐末多此一舉,更何況太|祖當年建藩也是為了親親之誼,屏藩社稷……
就在此際,熙帝也是對太子的這次請奏做出了自己的反應。
太子抵上的摺子被硃筆批了‘毫無兄弟情義’幾個大字,駁了回來。
即使心裡已做好準備,太子仍免不了大駭又大怒。
駭的是父皇果然重視那兩個賤種,怒的也是熙帝只看重那兩個賤種,完全看不到這兩人在藩地私下裡的動作。
其實太子這次上奏也實屬無奈,他這一系已經不止一次讓手下人上摺子反應晉王和齊王兩人在藩地的種種異象了,雖沒有確鑿證據,但是明眼人只要一看,派人下去一查即有結果,可熙帝卻是一直是置若罔聞,甚至已經發落了幾個上這樣摺子的官員,太子無奈之下才兵出險招,自己親自上奏。
可惜結果讓人很傷心,至少太子一系是傷心了。
太子暴怒之下,把書房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