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往昔,最想念的,居然是那少不更事的五年。”
珈以的聲音裡浸了些喜意,聲音不響,不是說給旁人聽的,倒像是自言自語,“冷宮那麼小,有時候我都吃不飽,可想起來,那時候真開心啊,雖日日不能出門,卻並不知曉是自個見不得人,還能每日有個盼頭,等著夕陽落山……”
她是真喜歡那段日子,夏司廉並不知曉她的身份,對她也無甚要求,只要她不鬧出動靜,不出院門,他就隨她玩耍,偶爾還給她帶些宮外小兒喜歡的小玩意,比起日後需時刻注意的日子,真是無憂無慮得很。
可她身為皇室僅有的長公主,願望如此簡單,反倒越讓人心生不忍。
雖然當她再回過頭,堅定地向盛平帝表明要離開去往行宮之時,盛平帝是真的沒理由再留了。
總不能,堂堂長公主,從苦難中來,再在陰謀中死去吧。
他怕他母妃會從地底上來,打破他的腦袋。
珈以只有這一個要求,說完之後,半點不留戀,連夏司廉都未曾看一眼,轉身就走了。
還是盛平帝與皇后說起此事時,皇后多嘴問了句,“那隨侍的宮人?”
盛平帝就此琢磨起此事,喚了夏司廉過來與他商議,眉頭也還是皺著的,“宮內是你更瞭解些,找些背景乾淨又規矩的,成安那樣的性子,怕是去了行宮以後更加隨意得很,可別被底下的人壓住了,斷了她的吃用。”
夏司廉自從珈以說了要去行宮的話後,一上午眉頭就沒松過。
這會兒聽見盛平帝提起此事,心下更是鬱結,他宮內見得多,各宮的陰私不少,那些離得遠見不得萬歲的面的,私底下被奴才們磨搓得連個人形都沒有,更別說那時在冷宮,就住在他們隔壁的那個瘋妃……
想起這些,夏司廉的臉立即就越發肅穆了。
他心念一轉,“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對著盛平帝略有疑惑的神情,一句話說得卻是半點都不打磕巴,好似在心裡籌謀過了數十遍,已經打定了主意。
“若萬歲不嫌棄,奴才自請前去照顧長公主殿下。”
盛平帝這會兒是正正經經地吃了一驚。
夏司廉如今在宮中坐到了掌印之職,錦衣衛的首領又可以說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若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他便和前朝的東廠督主們也無甚區別,這樣潑天的權力,他居然是說扔就扔了?
盛平帝心下籌謀,夏司廉卻還是由這一句話開啟了心裡那口泉水的泉眼,肩上的擔子瞬間輕快了不少,倒是越加堅定了,“奴才知曉照顧長公主,最是知曉她的性情,若是真要人前去,奴才自認能照顧好殿下。”
殿中寂靜無聲。
侯在店門口的解憂都不知要說句什麼。
夏公公這話來的突兀,是半點口風都給他透過的。
但是既然夏司廉打定了主意,便從盛平帝那得來了半月的轉手時間,將宮裡的一干事務都打理好,後宮交給皇后,前朝交給解憂,錦衣衛自然還是由盛平帝直轄,竟是瞬間就顯得他可有可無,並不重要了。
夏司廉這一退,退得太快,直到他人都快到行宮了,朝臣們才受到風聲。
但此時,朝野之聲已經擾不得夏司廉的耳朵,他等在宮門口,等著出去賞梅的珈以回來,聽見腳步聲又瞧見人影的那一瞬,竟有些像年幼時受到食盒的心情。
他開啟食盒,多了一個小娃娃,多了他深宮裡的一個羈絆。
然後這個小娃娃長大了,走到他面前,冷冷地嘲諷他,用最冷漠的眼神看著他,控訴他曾經軟弱無力的拋棄,在他面前,被傷得命不久矣。
就像是一顆蒲公英的種子,被吹到了他手裡,他小心翼翼地種下了,看著她發芽,卻沒等到她開花,再見時,這朵漂亮的蒲公英已經再次被人吹散,飄飄搖搖的,不知自己該去往何方。
他要去把蒲公英接回家。
夏司廉本來都已經想好了小午瞧見他會有的冷嘲熱諷,卻沒想她走到跟前,瞧了他一眼,轉頭卻是和身後的宮女吩咐,“本宮要沐浴。”
宮女應聲下去準備,珈以則先進了臥房。
夏司廉的積威猶在,他跟進去後遞了個眼神,身後再無人敢動。
珈以坐著喝茶,瞧見夏司廉進來,忽而說了一句,“等會兒你服侍本宮沐浴。”
夏司廉便是有再多的話,也被她突如其來的這一句堵得詞窮了。
等到珈以真站在他面前,展開了雙手讓他更衣,夏司廉垂在兩側的手都還是抖的,猶豫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