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能否給我些指點?”既然都被看到了,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荀楨接過紙看了看,“小友的字……”話講到一半,他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把紙放回桌上,道,“小友等等我。”
荀楨說著便走到紅木書櫃旁開始翻找些什麼。
王韞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未花多長時間,便帶著一副字帖回來了。
荀楨把字帖交給王韞,才道,“小友看看這字帖如何?”
王韞接過字帖隨意翻了翻,字帖上抄滿了清峻典雅的小楷,沉著中不失飄逸。
荀楨解釋道,“此貼是我當初摹得《靈飛經》,本是交給玉燭練字用的。”
王韞翻著字帖有些汗然,給玉燭練字的字帖,現在又交給她練,她的字可能在荀楨看來確實有點一言難盡,或許不如柴玉燭?
王韞不忍面對眼前的字帖,默默地閉上了眼。
荀楨望著王韞,寬慰道,“小友的字並非不好,只是小友的字十分工整,太拘泥於規矩了。”
“小友若是初學楷書,此帖靈秀精妙,又不失變化,頗適合你。”
王韞內心的怪異感又隨著荀楨的話升騰了起來。
她翻著字帖道,“先生又讓我去和羅安泰他們一同上學,又教我練字。”王韞抬頭望著荀楨,試探性地笑道,“先生莫非想把我培養成京中名媛?”
荀楨不否認也不肯定,只是笑道,“我若是真有此意呢?”
荀楨要是真有此意?
王韞放下字帖,摩挲著下巴想了想。
她的名聲不太好,再加上已經嫁給荀楨了,又不是待字閨中的少女,要把自己的名聲打出去,等著他人求娶。
以荀楨的為人來看,荀楨真這麼想,應該不是嫌棄她,而是別有用意。
王韞誠懇道,“要是先生真有此意,我會遵循先生吩咐。”
荀楨對她這麼好,現在又不是要她命,若是他有什麼用得到她的地方,王韞一定會盡力而為。
“只是,”王韞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又不是‘才逾蘇小,貌並王嬙’,先生若真有意培養我,很有可能會失望。”
她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心裡也清楚,論容貌在京中貴女中不拔尖,才學又比不上那些久負盛名的才女,別人是打小就飽讀詩書,有真才實學。她要是想脫穎而出,除非像某些穿越女一樣,厚顏把前輩們的錦繡文章當成是自己所作,但這種欺名盜世的行為她做不出來。
荀楨理了理袍袖,坐了下來,笑道,“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小友可以慢慢來,比如……”他指了指桌上的《靈飛經》摹本,“可以先從此處著手。”
“你就那麼相信我嗎?”王韞小聲嘟囔道,“我那麼鹹魚。”
“相信。”荀楨莞爾。
王韞瞪大了雙眼,想不到荀楨耳力這麼好,她小聲的嘀咕都被他聽得一清二楚,雖然這麼想,王韞嘴角卻忍不住彎起,周身冒起了小花。
荀楨眼含好奇之色,問道,“鹹魚是何意?”
這話也被荀楨聽到了?!
王韞語塞。
“就是……”面對荀楨,她實在解釋不出口鹹魚是什麼意思辜負荀楨的信任,“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的意思。”王韞的聲音漸漸地弱了下去。
迎著荀楨平靜的目光,說出這話的時候王韞臉上火辣辣的。
她平時自嘲鹹魚粘鍋翻不了身,和她現在自稱是朽木糞土之牆的感受完全不一樣,更加羞恥於自己的不思進取得過且過。
荀楨輕笑了一聲,“倒是新奇有趣的形容。”
聽到荀楨彷彿解圍般的輕笑,王韞像箇中二少女一樣,心中突生一股豪氣。
荀楨一個大儒都這麼相信她,她到底在矯情什麼?
她走到案旁坐下來,重新拿起來毛筆,轉頭對荀楨道,“我定不會辜負先生期望!”
荀楨也不打擊她的信心,反而鼓勵地笑道,“那我便拭目以待。”
抄書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此時卻不像方才一樣難熬了。九層之臺,起於壘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她現在努力未嘗不可,孔子十五才有志於學,她又不要做名人,只是挽回自己的名聲罷了,做起來不知簡單多少倍。
即使不是為了他人的目光,她也要使自己變成一個值得荀楨教導,站在羅安泰等人旁不自慚形穢的人。
王韞安安靜靜地抄寫,荀楨卻不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