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很簡單。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說不出口。只是在這個時候,他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想把情意傳達給她。他很明確地表達著,不想再保留什麼底牌來實施“翻身”的計劃,就這麼將一顆心捧到了她的面前,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
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腳步跟著他慢了下來,抬頭回望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妄想
天色早已黑下來了,藉著朦朧的月光,他們只能看到彼此的輪廓,還有彼此瞳眸中的點點光亮。
陡然間,夜裡亮了起來,對方的輪廓也在瞳眸中逐漸清晰起來,閃著火光,看著熱切又熱情。那是還未拋遠的身後,他們剛才呆過的草棚已經被憤怒的百姓一把火燒著了。
她眸裡倒映著火光漸漸亮起,又漸漸暗下。他屏住呼吸等待著,等她給他答案。
“陛下,情況緊急,”她在說話,手在他手心裡抽動。他的心沒由來地慌了,加大了手裡的力量,但她也跟著加大力量,要抽離他的手心。他像忽然失去了力氣,心也跟著這緩緩的抽動一點點地沉下去。直到最後,她的指尖離開,他挽留不住,心在黑暗裡陷落著,也跟著空空的手心一樣,空空的。
“我們必須分頭離開。梁大人,請你儘快護送陛下回嶺州。”
他滿腔熱情柔情,她卻不懂風情。他已經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他覺得整個人都跟僵了似的,任由人擺佈著。
南浦雲說,待不到,則不可戰,需退兵。
說實在的,他從來沒想過他會被拒絕。他有什麼理由被拒絕啊?他這麼喜愛她,待她這麼好,他是皇帝,能給她她想要的一切,換別人行嗎?更何況,除了他,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這麼想著,腦海裡忽然跳出了項少初那似笑非笑的嘲諷表情。
那個人,整個南北線路的設計人,跟在她身邊,關係絕非一般啊!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驅使著他一言不發掉頭就走,往回追楚今朝去了。
但是他追丟了。
楚今朝在這裡跟叛亂百姓周旋多時,早就自成了一番經驗,豈是他能輕易找到的?很沮喪地,累極的他就地倚著一棵大樹坐下來,想著這前前後後,想著為什麼楚今朝要拒絕他。
無奈,問題沒想明白,倒是麻煩找上了他。
他被叛亂百姓發現,並且抓了起來。幸虧他們不認識他,以為是一般人。因此並沒有太為難他,只是問他有沒有見過“大奸臣楚今朝”。
段君銘早知道民間對楚今朝的態度,因此聽到這稱呼除了有些刺耳之外,也並不意外。當下臉色一變,激動道:“他在附近嗎?帶我去找他!”
為首的人一見他激動的表情,以為是同道中人,問:“兄弟,你也受過他的罪?”
段君銘咬牙切齒道:“她陰險狡猾冷酷無情,要修那什麼破爛運河,鋪個什麼路,害我有家歸不得,吃不飽又穿不暖,不得已離鄉背井。如今流落在這荒郊野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要讓我看到她,不生啖她肉難消我心頭之恨!”切膚之痛,剜心之痛,沒人比他受她的罪受的更多了。
這話說出來,頓時與叛民同仇敵愾了。那叛民頭領拍著他的肩膀道:“兄弟,你到這裡就是到家了。我們這裡的大夥全都是被他害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好不容易昏君奸臣倒臺了,過上了幾天安穩日子,結果他居然又陰魂不散地來攪和了!我們大夥集結起來,這次非得替天行道不可,教他永無翻身之日。”
“替天行道!打倒奸臣!叫他永無翻身之日!”
叛民齊呼,氣勢如虹。段君銘心中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當初起兵之時的情景。他振臂一呼,應者雲集,縱然是算了天時為助,但又哪裡不是將三分民憤煽到三百分?昏君奸臣,不過是他出於政治原因而推出來的替死鬼。
這些無知百姓啊,一分的不如意,只需別人一言,一個藉口出來,立刻就迎合著,以為換個皇帝他們就能過上好日子嗎?
段君銘心中暗歎一口氣。
她那個看似沒有骨氣的人,少年得志,只怕心中傲氣其實比誰都高吧?是什麼撐著她走到如今的?
回想楚今朝這一路走來,他忽然發現,他其實一直在被她欺騙著。她看似對他沒恨,也許是真的沒恨,但是,他想要她的心,根本就是妄想。
難道真要像懷真那樣,只能擁有沒有記憶的聶絳晨的愛嗎?
沒有記憶的楚今朝……
他連想都不敢想。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