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委屈著自己聽著他的安排。
好在楊冕也沒打算他會回答,徑直地繼續往下說。
“嘉和太子流落民間,歷經艱險,終於為民除害殺了楚今朝,如今還朝,必定民心大震,舉國歡慶。只要先讓北江人認同我,更可招募勇士組織軍隊,皇叔縱然有異心,也奈何不了我。大哥,你是想以這種方式送我回去,對不對?”
楊冕依然沒有抬頭,楚今朝卻是心潮澎湃。他的確有犧牲自己成全楊冕的覺悟,但是一直隱瞞不說著,就怕他知道後,會影響他的決定,卻不料還是被他看了出來。
“殿下若回北江,乃大興之福!”
楚今朝愣了愣,驚覺說話的並不是自己。四處張望去,卻見一個身穿白衣儒衫,打扮成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從陵墓另一邊走了出來。
“你是……”此人在此多久了?他居然毫無察覺!楚今朝立生警惕,不著痕跡地將楊冕擋在身後,睨向來人。
“微臣許遠巡。”中年男子抱拳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與楚大人。”
“免禮。”楊冕從楚今朝的身後走出來,眸色深沉,面無表情,道:“你是何人?”楊冕的身份是絕密,但此刻既然已經暴露,就沒有再可以隱藏的必要了。
來人遞上一塊令牌,道:“微臣許遠巡,是皇上安排在盛京的聯絡人。無意間聽到殿下與楚大人的談話,還請殿下恕罪。微臣可以向殿下擔保,太子若去北江,皇上必定還政,絕不會有任何猜忌。至於楚大人,可以留在盛京作為內應,將來必有昭雪之日,完全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
許遠巡口中的“皇上”指的就是晉王穆玄鳴。盛京陷落後,晉王穆玄鳴在晉州權宜稱帝,改年號弘武,繼續抵抗段氏的大軍,企圖收復失地。大興與大中朝對峙江北,兩邊互派探子打探訊息理所當然。所謂聯絡人,其實就是細作探子。
楊冕看了看令牌後,遞給了楚今朝。這是一枚虎頭銅牌,仍舊刻著“晉”字,只是底下多了“弘武”二字。穆玄鳴想表達的用意非常明顯,他稱帝只是暫時,若嘉和太子尋到,他仍舊只是晉王。
若果真如此,許遠巡的提議太具有誘惑力了!楊冕有人相助回到北江,而他不僅可以留下性命,還能作為大興朝的內應。以段君銘如今對他的信任,只要能持續下去,他這個安插在段君銘身邊的內應是可以直接毀掉大中朝都說不定。
無懈可擊!
楊冕所表達出來的唯一憂慮也解除了,回北江,已是水到渠成,萬事具備了。
楊冕顯然更加心動。但他思索半晌,還是謹慎地道:“我沒辦法根據片面之詞就相信你,除非有我皇叔的親筆信承諾。”
“這有何難?”許遠巡道,“微臣即刻擬信向皇上報告,皇上必定大喜!楚大人所受的冤屈苦衷,微臣也必定如實稟告。只是如今非常時期,只能委屈楚大人一段時間。”
楚今朝也點點頭,沒再多言。許遠巡走了之後,楚今朝與楊冕又在墓地呆了許久,卻都一言不發。空氣中早就彌散著燒焦的糊味,篝火上的烤山雞早就烤成了一堆焦炭,但此刻卻沒人去管這些。
作者有話要說:
☆、曝光
最後是楚今朝見時候不早了,若再被人發現他們在這裡,恐怕就沒那麼好運了,這才出聲狀似輕快地勸道:“小冕不會想就在這裡等著他帶來皇叔的親筆信吧?”從盛京渡北江往晉州,就算是一路坦途也至少得三天快馬,更何況還有沿途關卡,路上若遇攔阻更是兇險萬分。
楊冕勉強笑了一笑道:“大哥說的哪裡話?”
兩人各懷心事,又是一路無言地回城。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歡慶的氣氛,路邊繽紛的鞭炮紙片都沒掃盡,提醒著昨日的熱鬧,耳畔似乎都還能聽到那鑼鼓喧天,眼前似乎也能看到這國度裡如今最尊貴的一對夫妻共同祈天。
一切好像都是充滿希望的。
欺騙段君銘,欺騙段懷越,將這一切全都毀掉啊。
楚今朝心中嘆下最後一口氣。如今一切,已經不是他可以隨意選擇的了。
“大哥,父皇留給我的問題,我已經想明白了。”
快到家時,楊冕忽然這麼說了這麼一句。楚今朝“哦”了一聲,若楊冕真的能想明白那個問題,他就可以完全放心了。正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時,眼角忽然瞥見自家廊下欄杆上似乎坐著一個人影。
心中生了警覺,到嘴邊的話就說不出來了。他與楊冕的腳步同時停了下來,無法置信地彼此互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