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門大開,但見身著紫蟒袍頭戴紫金冠的中年男子龍行虎步而來,面色肅穆,進來之後既不開口也不坐,只站在五步開外打量著夏芍藥。
夏芍藥見他服色年紀,已猜到這是晉王,只假裝自己是升斗小民,全然不知皇室宗親的服色,安然喝茶。
“姑娘倒是好雅興,難道不怕?”
夏芍藥輕笑:“聖人天子出行洛陽,若是洛陽出了一件兇殺案,猜猜會怎麼樣?”
最近洛陽市面上小偷小摸都被關了起來,沿街乞討的早就被趕到了僻靜之處,或者集中於城外野廟,不讓進城乞討,以免萬一哪日聖人心血來潮,在洛陽城微服私訪,總要讓他老人家有個好心情。
若是在此刻洛陽裡暴發出一件兇殺案,可不得震驚朝野。
夏家雖然只是個商戶,可在洛陽城裡還是數得著名號的,扳著指頭數一數,從皇子別院到長安隨駕權貴,本地官員富戶,多少人都買過夏家的芍藥花。
好歹夏芍藥在洛陽城也算得小有名氣。
晉王沒想到這小丫頭瞧著年幼,腦瓜子倒轉的挺快。
就算不是兇殺案,這時候鬧出人口失蹤案也不好。
“小丫頭只會耍嘴皮子,也不知道你還會做什麼?”
“種花,耍嘴皮子賣花。我也只會這兩樣。”
晉王見得這小丫頭大言不慚,又想起自己是見過她的父親的,跟著聖駕往護國寺去,聖上還特意召見了道靜法師治好的病人,卻原來就是眼前小丫頭的父親,寧景行——不,夏景行的岳丈。
夏景行改了姓,這讓晉王心裡滋味莫名。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他一直防著這小子,以前在宮裡沒少警告他,只看著有好幾年他都老老實實的,後來有一年卻拼命學工筆畫,就連聖人也讚賞不已,還賞了他一整套的畫筆顏料。
那日他便親自去警告夏景行:“以後想著憑這種小巧討聖人的歡心這種事情,趁早別做,小心我讓你再也沒辦法出現在聖人面前。”
他還記得那個少年當時一臉慘白,只垂頭不語,此後便不在宮裡作畫了。
到底也算得識趣。
“聽得夏姑娘招了個夫婿,也不知道你家夫婿會做什麼?”
夏芍藥聽得這話開心了:“他什麼也不必做,只要哄我開心,他自己也生活的開開心心的就好。”忽詫異道:“難道我還指望他去考功名不成?我可是聽說朝廷有令,贅婿不得參加科考的,難道最近改令了?”
晉王:“你最好記得自己今日所說的話!”
這小丫頭倒是比夏景行更識趣,一早就擺明態度,他只需要好好做夏家的女婿,過自己平靜的小日子,無意再摻和侯府之事。
況且他都已經被逐出侯府,連姓氏也改掉了,難道還能翻出大浪來不成?
等到兩個時辰之後,夏景行騎馬趕到了莊子上,門人直接將他引到了困著夏芍藥的小院子。
夏芍藥見到他進門,開口便撒嬌埋怨:“夫君你怎麼才來?我都灌了一肚子茶水了,再不來可就要餓死在這裡了。”
夏景行幾步便到了她面前,伸臂扶著她,將她上上下下從頭到腳都瞧遍了,聲音裡尚帶著焦慮:“可有哪裡傷著了?快告訴我!”
夏芍藥笑眯眯安撫他:“沒有,我好好的。他們請了我過來喝杯茶,跟個老人家談了幾句話,就沒什麼事兒了。”朝著他擠眼睛。
夏景行立時便明白了過來,雖然知道已經沒事了,還是懷著失而復得的心情將她摟進了懷裡:“嚇死我了!一聽到你出了事,嚇的我魂飛魄散,以後可千萬別一個人亂跑了。”
“我哪裡有亂跑?明明是去辦正事。”
“好!好!好!你是去辦正事!為夫天天不務正業,以後一定陪著你護著你,別讓別人再嚇著你!”
夏芍藥咯咯笑了,“讓你跑出去玩,以後看你還敢不敢丟下我自己去玩。”
夏景行深吸了一口氣,一再向她保證:“不會了,我以後一定走哪都帶著你,將你拴在腰帶上,寸步也不分離!”
夫妻倆說話的功夫,院子外紫色身影一閃而過,不曾再出現。
等他們手牽著手出得這小院子,門口的守衛早就不知所蹤,二人一路出得莊子,回頭望去,那莊子裡似乎一點人氣也無,只庭院深深,垂柳依依,鴉雀不聞,似乎先時夏景行進去之時,戒備森嚴的場景都是假象。
燕王護衛前去報信的時候,夏景行一聽冷汗都快下來了,燕王準備調來人手去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