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支了銀子就又出門去了,對主院裡母子二人的爭執只作未聞,只覺一顆心跌入了冰窖,寒涼透頂,明明是大熱的天,竟覺得身上半點也暖不起來。
夫婦兩個,如今唯一的聯絡就是,寧謙回府來支銀子,帳房裡會派人來支會她一聲,至於他宿在何處,外面跟誰結交,又做了些什麼,她竟是半點不知。
就算不知,其實猜也能猜得出來。
可是猜出來又能如何?寧謙壓根沒想著隱瞞她,而且也不覺得有隱瞞的必要,夫妻陌路,他大約已經不拿侯府當家了,只是來支銀子的地方,反倒一年裡有大半年在外面宿著。
兒子也是如此,常年喜歡流連在外,兒媳婦也只過來請個安就走了,大約只有她自己,才傻傻的將鎮北侯府當做家吧?
可是就算是將整個侯府都握在手裡又能如何呢?不過是許多的院子,空空的房子,亭臺樓閣,雕樑畫棟,心有苦楚,又與何人言說?
漫漫長夜,南平郡主躺在漆黑的帳子裡,睜著眼睛一遍遍回想自己這大半生,明明出身高貴,家世容貌也不差,可是這麼些年過下來,竟然是越過越苦,再瞧不見半點曙光。
這日子……何時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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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日子各人過,酸甜苦辣唯自知。
夏芍藥自懷了這一胎,便被夏景行盯的緊緊的,他倒似為了補償上次迫不得已的離開,每日裡下了值就往家跑,但凡是互市或者街面上有的,都要買了堆到夏芍藥面前,討她歡心。
燕王與趙則通都取笑他,“倒好似沒做過父親一般。”明明都已經有兒子了,還跟毛頭小夥子才要當爹似的,引人發笑。
夏景行還為自己辯解:“這不是沒生過閨女嘛,我家娘子這胎定然是個閨女。”
趙則通立刻想起來自家媳婦兒懷著身子,日日唸叨著要生個小閨女,結果落地了是個小子,還道塞回肚子再生一次,在才懷裡抱了兩日才不說這話了。
“這事兒可說不準,你盼著什麼偏偏就不來。”
夏景行氣的恨不得揍他,“盼我點好行嗎?”
趙則通轉了話頭,“好吧好吧,等你家生個閨女,正好給我家榮哥兒當媳婦,早早訂了娃娃親,省得將來還要費心挑媳婦兒。”算是彌補了何娉婷一直想要小平安做他家小女婿的遺憾。
夏景行小閨女都還沒生,竟然就有人打她的主意,立刻不幹了,“我家生的小閨女總要長大了,慢慢挑婿的,可沒有早早訂下的道理。”
幾人說笑一回,各自走開。
夏景行照舊騎了馬回府去瞧老婆,聽說她往鋪子裡去了,又忙忙追到了鋪子裡,恰瞧見何渭帶著商隊又來了幽州。他上次那批馬賣的極好。買的時候是一整群買回來的,配了鞍子回去之後,是一匹一匹清洗修整,打扮漂亮了拉出去賣的,身價翻了好幾番,還很緊俏。
何康元不意兒子眼光奇準,做一行賺一行,對他是佩服不已,如今出去花會,人家都會上前來套近乎,就想從他手裡買匹馬回去。
“這事兒是我兒子在做,我還真不知道他手裡還有幾匹,不過……好像也不多,往後等他往北邊去再挑些回來,到時候我跟他打聲招呼,必給叔叔伯伯留著。”
花會還是何家的老根基,這些人都是看著何渭初涉生意場,一步步走上來的,哪知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們再沒何渭這麼好的眼光手腕。
何渭嚐到了販馬的甜頭,他這次親自押了貨過來,還是想繼續販一批馬回去。正與夏芍藥交割貨物,見到夏景行立刻請求,“大將軍常年與軍馬打交道,這次我還想挑一批馬回去,可否請大將軍給掌掌眼?”
男人談起馬來,不亞於女人談起胭脂水粉釵環衣裳,原本並不親近的兩個人談到興起,與夏芍藥打了個招呼,何渭是貨物交割到一半也不管了,交給夥計去處理,夏景行原來準備來陪媳婦的,卻被何渭拐了去互市,二人一家家看過去,點評優劣,一個下午就過去了。
這還不算完,到得晚飯時分,夏景行還邀請何渭往家裡去,又與他討論馬匹產地價格。
他最近也是閒極無聊,兩國通商互市平穩,平常兩國商人有些小矛盾爭執不下的,也鬧不到他面前去,自然有下面的官吏就處理了。家裡除了夏芍藥懷孕一事,吸引他的目光多關注之外,還真沒別的事兒能讓他分神的。
正好何渭要挑馬,夏景行竟然也花了兩日功夫,當真陪著他走